The Ugly Game: Qatar 2022 | Blu波Pen
2022年卡塔爾世界盃將至，縱使坊間有唔少宣傳，但氣氛感覺總比以往薄弱，大概係因為球迷都感受到今屆賽事充斥住一股「唔對路」嘅氛圍。
卡塔爾是甚麼國度？
可能有球迷對卡塔爾認識唔多，我先喺維基百科抄啲基本資料過嚟。卡塔爾係一個位於西亞嘅阿拉伯國家，土地面積約11,000平方公里，大約十個香港，大部份土地都係沙漠，屬熱帶沙漠氣候，夏季炎熱且漫長，最高氣溫可達50度。
卡塔爾喺20世紀初發現石油同天然氣，能源開採業隨即成為國家經濟命脈。憑住豐富嘅能源儲備，卡塔爾發展非常快速，人均GDP同人類發展指數皆喺全球名列前茅。為應對急速城市化，卡塔爾極依賴外來勞動人口。卡塔爾人口約260萬人，當中就只有約30萬人為卡塔爾公民，其餘230萬人都係去卡塔爾工作嘅僑民，主要由印度人（65萬）、尼泊爾人（35萬）、孟加拉人（28萬）、菲律賓人（26萬）、埃及人（20萬）、斯里蘭卡人（14萬）、巴基斯坦人（12萬）組成。
卡塔爾同樣係以伊斯蘭教義作為國家法律基礎，雖然尺度比沙地阿拉伯等保守國家寬鬆，仍然有唔少不便遊客嘅規限，例如唔可以著短袖、短褲、短裙、背心等大幅露出肌膚嘅衣著，亦唔可以喺公眾地方飲用酒精飲品，而對於LGBTQ社群更係全面反對。
睇到呢到你就會發現，從地理、氣候、人口、文化嚟睇，卡塔爾都唔係最合適舉行世界盃嘅地方，尤其係當年有份競逐主辦權嘅美國、韓國、日本、澳洲都比卡塔爾更大更完善。卡塔爾能夠跑出，難免令人懷疑背後存在利益輸送。
卡塔盃如何以利益輸送獲取主辦權
2012年，一個名為Michael Garcia嘅美國律師被FIFA聘請徹查2018年及2022年世界盃申辦過程。兩年後，Garcia呈交一份長達350頁嘅報告，但當年喺FIFA負責裁決道德倫理事務嘅Hans-Joachim Eckert拒絕對外發表完整報告，指報告內容存有法律問題，隨後Eckert向公眾發表一份經修正過嘅42頁總結。Garcia感到非常不滿，認為呢份42頁嘅總結並無完整呈現報告全貌，甚至有斷章取義、洗白嘅意圖。經過多次向FIFA上訢不果後，Garcia決定辭職抗議。
直至2017年，德國《圖片報》宣稱獲得報告流出副本，逼使FIFA公開完整報告。對比之下，發現Eckert版本同原版有相當出入。Eckert 42頁總結中用「完善」、「專業」等字眼形容競逐過程，而Garcia原版單單係調查卡塔爾競選就已經用上過百頁內容，並多次以「失當」描述過程。
Garcia嘅報告並未查出有關貪污嘅致命證據，但就揭示出FIFA有幾咁腐敗。更值得一提嘅係，當年有份投票嘅22名FIFA官員入面，至少9個已經被禁止參與足球事務，包括白禮達同柏天尼，亦有多位官員因涉及其他貪腐行為而被起訴或徹查，其中一名成員白拉沙更於庭上承認曾經聯同其他官員就過去世界盃主辦權行賄及受賄。作為一個有正常理性思考能力嘅人類，又點能夠相信呢次申辦過程係潔白。
卡塔爾世界盃預計將會接待100萬人次入境，對一個人口只有260萬嘅國家嚟講係相當大嘅負荷，因而需要動用大量資金興建設施。據報導指屆賽事合共消耗2200億美金，足足係俄羅斯世界盃嘅10倍。8座比賽場館入面，有7座係新興建，包括舉行決賽嘅路薩爾國際體育場，而唯一本身已存在嘅哈利法國際體育場亦有大型擴建工程。
大興土木的背後
不過起球場只係佔2200億嘅一小部份，真正燒錢嘅係興建各種基建設施。事關卡塔爾有個稱為Vision 2030嘅計劃，簡單嚟講就係目標喺2030年前將卡塔爾改造成一個先進且可持續發展嘅城市，令國家經濟命脈由能源開採業轉為知識型經濟，並大力發展旅遊文化業，而2022年世界盃就係呢個計劃嘅絕對核心部份。
因此卡塔爾需要大興土木以迎接各地遊客，例如係興建新嘅鐵路系統同娛樂設施，當中最值得留意嘅就係路薩爾呢個城市。路薩爾20年前仍然係一個小漁村，2005年當地政府落實將會發展該區，然後2010年成功獲得世界主辦權後卡塔爾就決定將路薩爾打造成一個專為世界盃而設嘅城市。今日嘅路薩爾已經成為一個奢華旅遊區，設有遊艇碼頭、高爾夫球場、人造島、渡假村、豪華購物區、遊樂場等，而最重要嘅設施就係將會舉行2022年世界盃決賽嘅路薩爾國際體育場。
藉國際體育盛事為國家打響名號並唔係咩壞事，只係世界盃呢個規模對卡塔爾呢個小國嚟講始終係太大，好多建設都追唔上需求。大會官方估算賽事其間合共需要13萬間房間，而今年三月時卡塔爾國內就只有34000間酒店房間，就算連同預計喺11月完成工程嘅25000間房間亦只有約60000間，連需求一半都未達到，而且大多都係五星豪華酒店，價錢非常昂貴。卡塔爾需要尋找酒店以外嘅答案。
賽事其間會有兩艘郵輪停泊，合共提供4000房間，盛惠3000美金6晚。首都多哈附近地區有提供公寓出租，卡塔爾又開放市民將私人單位出租做Airbnb，只係價錢非常嚇人，一個四房單位竟索價20000美金1晚。官方提供最便宜嘅選擇係位於沙漠地區嘅球迷村，即係近日新聞上見到價值200美金1晚嘅方艙。只不過對好多球迷嚟講性價比仍然係太低，因此真正最實惠嘅選擇其實係離開卡塔爾，到鄰近嘅沙地阿拉伯、阿聯猶、杜拜等地區落腳，當地酒店住宿價格隨時比卡塔爾平一半有多。
到底卡塔爾能唔能夠及時交齊房仍然係未知之數，可以肯定嘅係以上所提及嘅建設背後都牽涉大量勞役。勞工人權問題係卡塔爾世界盃最大嘅爭議，即使喺落實卡塔爾成功獲得主辦權之前已經有唔少國際組織對此提出質疑。
血汗卡法拉
提到勞役，首先就要先介紹卡法拉制（Kafala System）。卡法拉制係一個流行於中東、西亞國家嘅外勞保證人制度，規定所有外國勞工都需要有一個當地推薦人（aka公司雇主）先可進入該國工作，而要獲得一個推薦人簽署，就需要先付一筆金錢做贊助費。為咗吸引外勞，一般推薦人會承諾幫手辦理Visa、提供良好工作機會、安排優質住宿等等服務，但真相係入境工作後就只能任人魚肉。
工人到埗後會發現手上準備簽署嘅合約同事前承諾嘅唔同，工資更低、工時更長、福利更少，佢地唔能夠折返，因為護照已經被沒收。更可悲嘅係因為工人需要預先支付一筆可觀嘅贊助費，所以佢地基本上係喺負債嘅狀態下開始工作，為咗還清債務，佢地必須留低工作。
工人嘅工作環境極度嚴苛，剛剛已經提及到卡塔爾氣溫非常炎熱，夏天長期處於40度以上，工人被逼承受高溫一星期工作六日，每日十二小時。如果工人想請假，唔單止會受到雇主嘅威逼恐嚇，仲會一次過扣三至四日人工。就算工人真係能夠捱得過，都仲需要面對雇主拖欠人工，令佢地冇辦法寄錢返屋企。
當初所承諾嘅優質住宿當然亦係謊言，外勞嘅居住地方比得上難民，衛生情況非常惡劣，一個四人房間塞八個人入去，食物質素差到狗都唔食，有時仲會缺水缺電。臨近世界盃，為咗準備迎接遊客卡塔爾甚至將一批原本住喺首都多哈嘅工人驅逐，憑佢地嘅人工根本冇可能搵到合適住宿，只能流離失所。
卡法拉制令雇主對於工人有全權控制，為免有人作反作亂，雇主會安排「間諜」喺人群中監察，一旦發現有工人打算爭取權益就會將佢遣返回國。非常諷刺地，一眾工人最怕落得嘅情況就係冇咗份工，因為佢地大多都係負緊債，而佢地家鄉嘅人工太低，冇可能足夠還債。要知道卡塔爾嘅薪金比工人原本所屬國家嘅要高兩至三倍，所以有好多工人搏埋條命都要嚟卡塔爾工作，心信只要捱得過就可以改變自己同家人嘅命運。
不幸嘅係有好多工人最終都捱唔過，喺高壓苛刻嘅工作下過身。2021年《衛報》分析指自卡塔爾取得世界盃主辦權後有超過6500名外勞工人死亡，報道引起國際轟動，亦成為坊間指控卡塔爾世界盃嘅最大證據。不過事後有其他媒體發現呢篇分析有欠準確，雖然不至於失實，但的確未反能反映事實全貌。《衛報》所引述嘅資料指2010年起卡塔爾合共有6500名來自印度、尼泊爾、斯里蘭卡等地嘅外勞過身，事實上跟據卡塔爾官方數據呢十年期間外勞死亡數字更係高達17000人，當中包括老死病死等嘅自然死亡個案，單憑以上數據難以判斷有幾多工人係有參與興建世界盃場館。卡塔爾官方認為相關報導有誤導成份，並反駁世界盃相關嘅死亡個案只有3宗。
當然呢個數字一聽就知係Bullshit。呢3宗死亡個案係被歸類喺「於積極參與興建世界盃場館時發生的工傷意外」之下，可以理解為高處墜下之類嘅工業意外。但呢個數字就只計算世界盃場館內發生嘅意外，未計算其他為世界盃而設嘅基建項目地盤，即百多間新酒店同多個新鐵路車站等。而且工業意外根本唔係最常見嘅死因，由於工人需要喺高溫下長時間工作，奪走得最多性命嘅係由過勞引起嘅心肌梗塞。
真正死亡數字冇人知道，而呢個正正係最可悲嘅地方，因為喺一個草菅人命嘅國度係冇人會認真地紀錄死亡數字。卡塔爾官方一般只會將外勞死亡個案含糊地分為「自然個案」、「心臟疾病」同「不明個案」三大類，外界無法知道實際有幾多人因為世界盃而犧牲生命。
面對多個國際人權組織嘅壓力，卡塔爾政府終於喺2019年作出行動，廢除卡法拉制，設立最低工資，以及實施一系列工人保障措施。然而卡塔爾政府對於相關政策嘅實行同監管嚴重不力，雇主能夠利用法律灰色地帶繼續剝削雇員，即使違法亦甚少受到追究，卡法拉制只係「名亡實存」。
血汗足球場：球員的高損耗
舞台下嘅工人水深火熱，舞台上嘅球員亦唔好受。為避開卡塔爾炎熱嘅夏天，今屆世界盃首次遷至冬天舉行，令常規比賽賽程變得非常頻密。自八月初開季起，一支需要參加歐洲賽嘅英超球隊需出戰22場比賽，高峰期更要4天1賽，九月時仲有一次國際賽週，對球員消耗極大。以往世界盃前球員平均可以獲得約31日準備賽事，今年就只有7日。部份球員完成世界盃賽事後只得8天時間恢復就要重返聯賽賽事，比過往平均嘅37日少近一個月（世界盃後最早舉行嘅比賽係英格蘭聯賽盃第四輪賽事，距離世界盃決賽只相隔一日）。
雖然早前The Athletic撰文指出現時未有數據顯示冬季舉行世界盃會令傷患數字增加（應該話係冇先例嘅情況下難以用數據引證），不過事實上球員的確係需要喺短時間內參加大量比賽，大幅增加身體負荷。7日嘅備賽期係嚴重不足，球員即使只係受到輕傷亦有可能因此需要退隊，令世界盃夢夢碎。經歷連場激戰，世界盃結束後有極高機會爆發大型傷患潮。
所有事情都發生喺FIFA眼皮底下，然而FIFA決定縱容一切。當卡塔爾政府於2019作出勞工改革時，FIFA主席恩芬天奴竟然厚顏無恥地搶光環指係世界盃嘅功勞。而當被國際特赦組織要求對受害工人及其家人作出賠償時，FIFA並冇作出正面回應，最近甚至禁止丹麥國家隊穿上印有 ‘human rights for all’ 字樣嘅訓練波衫。有關世界盃嘅醜聞過往一直存在，但今屆嘅荒謬同張揚程度實在令人大開眼界。FIFA一直將足球粉飾為 ‘The Beautiful Game’，幕後卻係何其醜惡。
我並非鼓吹杯葛世界盃，世界盃對球員、球迷、以至一個國家嘅國民都有非常祟高嘅意義，係好多人窮一生追求嘅夢想，呢一點唔應該因為一個腐敗嘅組織而被抹去，任何人都有權自豪地享受世界盃。
只不過，喺投入嘅同時請唔好忘記背後所出現過嘅犧牲、剝削、貪婪同惡意。The damage is done，作為一個渺小球迷能夠做嘅只有將呢一切銘記在心，同埋詛咒FIFA盡快死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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