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管我身後洪水滔天：巴塞帝國興亡史（2022年版）｜李聲揚
前人享福，後人埋單。之前巴托姆將個炸彈碌大畀拿樸達接手，而家拿樸達一樣將問題踢畀下一手（不過冇上手咁過份嘅）。Tiki-Taka喎，名不虛傳。
TLDR：巴塞當然「冇錢」，但「冇錢」又真係可以繼續買人。而巴塞上手嘅問題，就係先洗未來錢，個個月還 min pay，蘇州屎等後人埋單，我死後話知你洪水滔天。有趣嘅係現任都似乎咁玩，變賣祖先家當，透支晒將來嘅嘢，今日套咗現先，「留畀下一代慢慢還」。但會員一樣buy，因為球迷都係咁，唔會同你講將來，總之今季簽球星今季捧盃，將來爆煲將來先算。巴塞亦因為「大得不能倒」，成功騎劫銀行債主，甚至西甲賽會同球迷。遊戲似乎可以一路玩落去，It Works…Until It Doesn’t．（文章原題:〈巴塞興亡史（2022年版）〉）
1. 西甲開咧在即，巴塞仲有唔少球員未註冊，當然係因為莫財。仲話出信告球員，話球員啲合約「違法」。明明係上手會長昆球員收順啲，「第時加返畀你」。而家即係迫球員減人工，否則攬住一齊死。一代地上最強，搞到好似蓮香樓咁。咁都得？
2. 但同時間，巴塞又大手買人，轉會費開支全球最勁。又話冇錢？做乜有咁多錢洗？到底巴塞係有錢，定冇錢？
3. 唔少人叫我寫下巴塞嘅情況。問題係，球會生意雖然遠比你想像中細（都話巴塞皇馬一年收入少過維他奶，已FC），但好多複雜細節。最難係點樣簡短地寫，但又寫到全局。即管試下。
4. 本文先答你巴塞有冇錢（短答案係：冇），然後講返點解搞成咁，再講下點解巴塞冇錢都仲可以/仲要買人。壇嘢點收科。最後由巴塞，講下其他企業，甚至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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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首先答咗最簡單嘅問題：巴塞有冇錢？答案係冇。至少而家冇。
6. 不過，「冇錢」有好多種意思。你計收入嘅，巴塞長期都係「最富有球會」之一，可見將來都係。但開支極大，比例在大球會中最高。
7. 計盈利，巴塞上一季蝕5億歐。有幾誇？史上冇一間球會可以一季蝕咁多錢。不過，蝕錢嘅公司不等於好快執笠，有線TVB國泰呢兩三年收入都大幅蒸發，不停蝕，但一路吊住命。嗰幾間你可以話「之前賺落」，但巴塞之前都冇乜點大賺。
8. 計流動資金嘅，巴塞嘅working capital（流動資產減流動負債，你當係一年內到期嘅嘢），係負數，亦都冠絶球洲球會。
我甚至懷疑，巴塞蝕得咁甘，應該已經接近「資不抵債」，但唔100%肯定。
9. 但咁多年嚟，唔少航空公司破埋產，資不抵債都日日照飛，空姐機師亦都照有糧出—關鍵係有冇人肯借住錢吊命。巴塞嘅情況係有。陣間詳講（航空公司呢個比喻幾好，陣間會繼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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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巴塞點解搞到咁大鑊？舊文寫咗幾千字，不再重覆（https://sportsyeah.hk/2021/08/articles/36590/）
11. 但可以答你，同戰績關係不大。只要巴塞唔係衰到歐聯都冇得踢，你話16強出局同拎冠軍，對財政影響冇你想像中咁大。你睇曼聯都冇歐聯，利物浦之前都試過，但財政冇不穩。
12. 而巴塞嘅收入，一直都幾好。疫情下係大受打擊，但間間球會都會，點解得巴塞大大件事？因為原本底子已經好差。疫情打埋嚟，人地咳幾日，巴塞就抬入ICU了（現任會長拿樸達正係用呢個字）。
13. 點解底子差？收入冇問題，當然係開支出事。舊文寫咗，罪魁一定係上任主席巴托姆Bartomeu。當年高價賣走尼馬原本係good deal，但就係嗰時開始出事——買返嚟嘅人，超貴，又畀到超貴人工。而巴塞並冇有錢老細或中東佬借錢泵錢畀球會。
14. 巴塞嘅人工開支，比皇馬都仲要貴四五成。固然兩隊好多恩怨，你可以由佛朗哥講到加泰隆尼亞is not 西班牙。但有啲極端嘅少數巴塞迷，認為近年全部都係西班牙政府迫害，就唔係事實。你睇皇馬近幾季嘅財政紀律，的確好好多，並冇巴塞咁狂買貴貨，狂畀人工。
15. 舊年亦寫過篇文（https://sportsyeah.hk/2021/08/articles/36593/），2020年夏季，巴塞已經好危殆，一定要變啲「盈利」出嚟。但點變？當年就係通過同祖雲達斯互換球員。很好嘅財技，但依然不能無中生有。當年為咗變「盈利」，貴價買咗比真歷Pjanić返嚟。你賣嘅，必定損手。唔賣嘅？咁你都要出糧畀佢，況且每年都要「折舊」。
16. 當年頂數變出嚟嘅「盈利」，代價就係之後年年開支大增，交由後人埋單。呢單只係其中一單。但呢單嘢背後，後人埋單嘅「理念」，差不多可以解釋晒而家嘅困境。你可以話，同個個月還min pay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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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既然巴塞咁莫財，做乜仲有錢買人？仲有錢出糧？留意堆合約糾紛，巴塞唔係「冇現金」出糧，而係要拖低個人工開支，過到西甲賽會嘅例。
18. 呢點文中早前都解咗。大陸東航南航之類，十幾年前一樣資不抵債，但機師空姐照出糧。有銀行肯吊命咪得。巴塞嘅情況，都差不多。至於點解銀行肯？陣間講。
19. 買人嘅情況，亦都有啲相似。而且買人唔使即時找數，全部都分期。但賣球員嘅收益，就即時入帳的。冇錯，又係留畀下手，下季嘅嘢，下季先算。至於巴塞點過到FFP Financial Fair Play，就真係幾深，似乎亦係因為轉會收入即時入帳，但開支攤開幾季。但反正唔少人覺得FFP係紙老虎笑話一個。不過西甲賽會就冇咁易過骨，但似乎主要係睇人工開支。
20. 上面大約解答到，點解巴塞「可以」大手買人。但既然吊住命，點解「需要」大手買人？唔慳啲洗用青訓算？
21. 接近官方嘅講法，話有咁嘅「必要」。消息話你知巴塞冇可能節衣縮食變成一間中游球會，咁只會死得更快。個講法話巴塞要繼續大手買人，咁先有戰績，先提高到收入，啲人先賣得好價。即係，而家大手洗錢，為咗將來搵更多錢。聽住先。
22. 係真唔係？我有啲懷疑。重複一次，只要有歐聯踢，收入就有唔會大走樣。而我相信巴塞嘅實力，唔使點擴軍都夠拎前四（上季咪拎咗！）。至於門票收入同電視轉播費，更加不成問題，有慣性收視。你睇曼聯連歐聯都冇，一樣頂到。
23. 我相信大手買人嘅真正原因，又係政治。皇馬巴塞都係會員制，你要當選，必定係賣個夢想，銀河艦隊一年一星（而家皇馬唔玩呢啲了），我當選就簽邊個邊個。球迷只會聽呢啲嘢，而唔係財政。球會五年十年後爆煲，「到時先算」。你提出要減開支，過窮日子冇盃捧嘅，實選唔到。拿樸達當然唔係巴托姆咁門外漢大水魚，但亦只能同巴托姆一樣賣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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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巴托姆掌權中後期，尼馬走後，佢亂買人出勁高人工，開始拖累球會。你見巴塞做好多好多嘅嘢，都係「飲鴆止渴」，吊住命，問題越碌越大，交畀下一手。我死後，話Q知佢洪水滔天。而家巴托姆就收咗皮，爛攤畀大家執。（但似乎拿樸達都有咁嘅傾向）
25. 上面講咗，2020年夏，巴托姆仲係辦事人，巴塞財政已經水深火熱。最後諗出「交換球員」book盈利。但只係透支將來嘅嘢，短期拎少少，後人埋單更多。
26. 類似嘅操作，最近「續約鬧劇」亦都見到。留意嗰幾位球員，正係巴托姆任內加人工—但點樣加法？原來份約，係球員當時收少啲，第時收返多啲—忍唔住爆粗，仆街，咁撚樣都得？好似啲網上投資騙局咁。點解巴托姆咁做？當然係當年財政上唔掂，要壓低當年嘅開支。但，之後「加返多啲」嘅嘢，就由下手嘅人埋單。而家就到巴塞/拿樸達想唔認數。但相當荒唐，我做球員，同巴塞簽約，約都簽埋，你唔認數，唔通我返去搵巴托姆拎？
27. 當然而家巴塞就會「曉以大義」，「拿你唔收順啲齊齊玩完呀，你仲千夫所指」。都真係騎劫咗球員。就睇球員，經理人等等同會方點鬥法了。但罪魁當然係巴托姆嘅期票。
28. 巴托姆係完全外行，所以出晒事。不過「開期票透支將來」呢樣嘢，就唔係佢專利。
29. 大家應該知道巴塞因為莫財，亦都變賣咗唔少「家當」。就真係似敗家仔變賣祖先遺物，幸好祖先積埋唔少。除咗賣祖先，「仲可以賣埋個孫嘅將來」，其中一單好具爭議嘅，就係賣走未來25年25%嘅轉播權。
30. 呢單嘢畀西甲賽會話係「左手交右手」，話「唔算數」，詳情太深，不在呢度解。但即使真係過到骨，你都見到個問題。你拿樸達再叻再為巴塞都好，你任期幾耐？但你「出賣」咗間會未來25年嘅收入，畀你今日「用」，係咪合理？
31. 賣仔賣孫都唔係最大鑊，大鑊在賣得好平下！賣咗5億歐，好似好多錢（其實巴塞上季一季已經蝕咗5億！），但，25年喎！你大約可以話，買嗰個，未來每年畀2000萬歐就分到巴塞25%嘅轉播權—但巴塞而家一年轉播收益嘅25%，都4000萬歐！咁你話係咪太賤賣？順帶一提，經手嗰間小型投行，同皇馬似乎相當大關係。呢部份，你可以當係皇馬搵人閹割巴塞將來。
32. 但，拿樸達一樣同你講，「之後嘅事之後先算」。你亦可以話佢冇辦湗，因為真係莫財。雖然我依然覺得，巴塞根本唔使咁大手買人，戰績可能稍為下滑（即係好似呢一兩季咁），但唔會點影響財政。拿樸達大手買人，好可能只係為自己掌權。我不敢一口咬定，又睇下幾季之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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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上面一路都講，銀行一路肯借錢畀巴塞。留意近排借錢畀巴塞嘅，唔係善男信女，唔係對巴塞好有感情嘅富豪，而係好多人心目中嘅吸血鬼，美資投行高盛。
34. 巴塞財政狀況極差，但高盛依然2%嘅利息借錢畀佢，找咗以前嘅數，平過你在香港供樓，平過美國政府借錢，十分不可思議。背後有冇大陰謀或枱底交易，就唔知。
35. 不過唔咁負面睇，巴塞作為一間咁有歷史咁有地位咁多球迷嘅球會，「長期價值」似乎一路都在，呢個可能係銀行一路肯借嘅原因。你今日冇錢啫，第時有嘅。換著係普通商業機構，必定已經清盤執笠。但巴塞，More than a club.
36. 球迷嘅忠誠度極高，好多人幾代都捧巴塞，customer loyalty 遠比絶大多數行業都高。更不用講巴塞Més que un club（魯營大大隻字寫住），背後代表加泰隆尼亞嘅身份認同之類，真係山窮水盡，會唔會冇人打救？
37. 而巴塞自己亦深知呢點，好可能因為咁，先有恃無恐。
38. 再講白啲，有冇諗過，巴塞根本係「大得不能倒」？財困嘅公司，債主可以清佢盤，但你諗下，巴塞債主點會咁做？有乜著數？冇乜著數，仲要畀人鬧。
39. 而巴塞嘅錢，大可以長命工夫長命還。正如上面講，祖先積落大把寶藏，畀後人慢慢去敗。你亦可以預期，啲有能力嘅年青球員：Ansu Fati、Pedri之類，過幾年養大就會賣出去。（所以亦有人話，要有戰績先賣到好價，「今日大洗簽老嘢，為咗他日後生賣好價」）
40. 甚至西甲賽會，係咪真係「鐵面無私」，巴塞達唔到要求就禁賽？大家都知唔會。大家有時看似對立，但又有共同利益。巴塞亦都知呢點。當然巴塞亦不可能乜都唔做，呢啲政治角力就十分複雜了。事實西甲賽會已經放鬆咗個人工上限嘅計法，因應「疫情」云云。不能話度身訂造益巴塞，但客觀係幫到巴塞嘅。
41. 巴塞清盤，差不多對任何人都冇好處。「佢執咗，邊個找利雲杜夫斯基條尾數？」。拜仁呢類嘅「債主」（轉會費也是債），絶對希望巴塞長命百歲，「最好一路戰績唔掂但又還到錢」，好似我早幾日寫，銀行最鍾意啲欠卡數但又唔會破產嘅人。
42. 所以，既然足球產業繼續擴張緊，銀行似乎都好樂於繼續畀巴塞續命。畢竟大家認為巴塞將來會有錢還，銀行只會慢慢迫佢賣更多家當，分更多嘢出去—直到一日真係榨唔出血為止。咁係咪健康，就唔知了。亦可能之後巴塞浴火重生，找得晒啲數呢？（但，球會點賺錢？）
43. 呢個亦都畀你見到，點解巴塞亦都係歐超聯嘅推手之一，因為冇錢。至於拜仁睬你都有味，因為有錢。但似乎個大勢，都係傾向球會不能咁蝕錢，要更加「商業化」。其中一個方向，當然係薪酬上限，遲早又拎返出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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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睇到呢度，你應該見到個死結：每個會長，都係要開空頭支票，等下手埋單。好似傳炸彈咁，睇下邊個手上爆。當然你遇著一個特別屎嘅，好似巴托姆咁，就好易爆。
45. 但巴塞唔係老細足球，係會員制。我留到最後先講：巴托姆之類嘅昏君廢柴，乜人捧上去的？
46. 咪又係你球迷（留意，我地呢啲亞洲球迷就係米飯老細，呢度指嘅係有投票權嗰啲會員）
47. 球迷冇可能「理性」，你選辦事人，一定係「我選到就買麥巴比買夏蘭特，前一晚先同佢地打完邊爐傾掂數」。你話「我上任就減開支，大家勒緊褲頭冇盃捧」嘅，必然選唔到。球迷一定係短視，唔好同我講將來，你啲金融撚靠嚇呀？「之前夠話巴塞好大鑊，而家都未死啦」（又係喎）
48. 諗起乜呢？「像極了民主」。
49. 你睇政治上，都係幾相似的。你要緊縮開支嘅政客，點當選？相反，任內派錢嘅，必定人人鍾意。透支未來三四代嘅嘢？就之後先算了。
50. 不過，政治制度就唔止靠「一人一票」，有其他嘢去制衡。例如大家都可能聽過，西方好多中央銀行，係有「獨立性」嘅。明明政府機關，點「獨立」？意思係佢不直接聽命於總統。例如而家美國總統係民主黨人，但聯儲局主席鮑威爾，係共和黨員。
51. 呢種機制嘅原意，就係希望中央銀行服務「國家」，而唔係當時嘅總統或政黨。講白啲，選民一般都唔會鍾意緊縮，而呢個機制就係唔希望總統捉住央行隻手，派錢印錢減息，去谷自己嘅選情。否則問題越碌越大，總有一日爆。
52. 巴塞嘅問題，畀你見到「會員制」有嘅缺陷，就係變成「民粹」，主席就實係大頭鬼，有事下手埋單。
53. 呢部份同金融海嘯前嘅好多金融機構好似—好景時就玩大佢，做大槓桿，員工出花紅。出事就搵政府救，「因為佢死咗大家都好大鑊」。
54. 呢類嘅moral hazard，就一定要引入其他嘢去制衡。不過點制衡就又係另一回事了。銀行嘅情況，你咪見到收咗政府錢嘅，會限派息，限高層花紅咁。你可以話FFP或者西甲賽會嘅財政要求，都係為呢啲嘢。但實行上嚟當然複雜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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