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曾幾何時,「米蘭實驗室」是薈萃近代體育科學發展精華的殿堂。而且,這家實驗室還設有一個分區,專門研究和提升球員心理質素。米蘭的心之科學,早在80年代開始,後來更傳到車路士……
原文標題:AC Milan’s ‘Mind Room’: The story behind an innovative psychology lab
原文出處:BBC
作者: John Nassoori
連續兩屆射失極刑、大傷元氣,足令意迷病兩世紀。巴里斯、鄧納東尼、巴治奧,無不經歷過AC米蘭輝煌年代,亦經歷過意大利在90、94年兩屆世界盃的心痛時刻。三人都曾談到射失12碼的心理創傷,並去過意大利球壇首個心理實驗室:心戰室(Mind Room)尋求安慰。
「心戰室」成立於1986年,在當時米蘭班主貝魯斯干尼、主教練沙基等人支持下,為米蘭球員奠下霸業基礎,23年之內橫掃21項重要錦標。
「心戰室」將減壓療法(stress relief therapy)與認知訓練(cognitive training)、神經科學(neuroscience)互相結合,影響力甚至傳到車路士。2009年,「心戰室」創始人被帶到史丹福橋,創立類似機構。
由商場到球場
故事由一位後來的意大利總理和業餘空手道選手的會面開始。
這位空手道選手名曰Bruno Demichelis,現年74歲,自十幾歲起習武。1971年,當時24歲的Bruno在一場國際空手道比賽不敵實力較弱的日本選手。他很難過,想回到意大利家中尋找答案。
「其實無關身體、技術,我非常健康,訓練得很好。最後,我的一個朋友問我:『這是心理問題嗎?』」2020年12月,Bruno在《Football Psychology Show》上回憶道,「我意識到,我和日本人一起訓練了長時間,他們不再只是我的導師或大師。他們是我的英雄。從心理上來說,你無法擊敗你的英雄。這是一場自我毀滅。」
於是Bruno對心理學產生了興趣,並成為一位心理學博士,後來在貝魯斯干尼旗下的Fininvest媒體集團擔任顧問。
1986年2月,貝魯斯干尼買下AC米蘭。Bruno要求與他見面。這是一次將改變他一生的對話。
Bruno單刀直入:你看到心理上的支援在商場的好處,現在不如把這套學問應用到足球上。
貝魯斯干尼亦沒有迴避,先後問Bruno是否支持AC米蘭或國際米蘭,他一一答「否」,更搶先說自己沒有支持任何球隊。但談了2.5小時後,Bruno成為米蘭的科學協調師,當時意甲唯一的執業心理學家。
聖西路心戰
Bruno在聖西路有成功的開始,他贏得沙基的支持,他的工作要求亦相應提高。Bruno利用這次機會獲得資源,在米蘭尼路體育中心(Milanello)建立了一間專門的心理實驗室——心戰室。
心戰室有雙重目的。首先,它允許Bruno進行小組訓練,滿足了米蘭對心理支持的需求。其次,它提供了一個機會來回答一個Bruno長期糾結的問題:你如何嘗試量化、科學地支持球員的心理發展,將其與球場上的表現聯繫起來?
心戰室兼有樹洞和心理訓練的功能。一小組球員(最多8人)坐在最先進的零重力椅上,連接了測謊儀等設備,用來監測血壓和呼吸頻率等指標。有一塊玻璃隔板將球員和Bruno分開,後者尋找球員心理狀態的生理信號(他稱之為「心理區域的客觀數據」)。
比如,如果一個球員說他因為肌肉拉傷感到抑制或缺乏信心,Bruno將進行肌電圖測試,以衡量肌電活動。這樣使他能夠量化諸如賽後球員「緊張」等狀況,並採取相應的補救措施,包括仔細校準的呼吸訓練。在類似的過程中,心戰室不僅幫助身體恢復和表現,還能支援如信心等心理特徵的發展。
足球由提升大腦開始
Bruno還利用心戰室測試的結果設計認知訓練練習,其中有使用生物回饋裝置,如頭皮上放置電極(electrodes),監測大腦的腦電活動。通過觀察一個人的神經元的行為,就有可能專注于加強與解決問題等技能相關的突觸。這種類型的治療旨在幫助球員調整負面的「內心活動」,可以影響他們在高壓情況下的反應。巴里斯、巴治奧和鄧納東尼都接受過治療。
Bruno說:「有個球員告訴我,『我把球放下,後退了三四步。然後我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萬一射歪怎麼辦?』」
「他說:『這影響到我了,我看著球就像一隻老虎。然後我看看教練,又一隻老虎。然後我看了看對手和隊友,21隻老虎。然後我想到了在家看球的人。一瞬間, 有40億老虎都在看著我。我開始顫抖,我感到困惑,我差點就哭了。』」
除了減壓和認知訓練,心戰室還通過使用回應時間測試來提高玩家的反應速度。參與者面前有兩個按鈕和一對燈泡,如果相應的燈泡亮起來,就點擊左邊或右邊的按鈕。閃光箭頭——通常指向與亮著的燈相反的方向——被用來增加測試的難度。
雖然這個概念聽起來很簡單,但它可以縮短球員在場上瞬息萬變之下的反應時間(可能只有零點幾秒),這被認為是米蘭延長球員生涯的另一種方式,哥斯達古達和馬甸尼都踢到41歲。
Bruno說:「你不可能讓37歲的球員動作變快,但你可以訓練他們更快地分析情況。」
「如果他們能夠更快地處理數據,他們就能更快做出決定。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能夠讓球員一直踢下去。」
施多夫是這套理念的受益者,當年他常去心戰室。
Bruno透露:「米蘭實驗室的總負責人告訴施多夫:『你已經31歲了,但是從身體上來看你才26歲了。你的生理年齡比實際年齡要小得多。』
「施多夫說:『把這個列印出來的結果給我。』他去找了CEO,說:『聽聽你們實驗室是怎麼評價我的。從生物學角度講,我今年26歲,所以再給我續四年。他們真給他續了!」
施多夫的逆成長,或許也得益於了Bruno的每天6分鐘健康檢查,這是他作為球會科學協調師工作的一部分。他結合GPS數據、生理測量如心率變異等數據,用檢測結果開發出一項「風險評分」系統。通過監測球員得分與基線的變化,Bruno能夠指出潛在的受傷風險,並主動施予治療。
例如,一個球員的分數下降10%,亮黃旗幟;下降20%,亮橙旗;下降30%,將給出危險信號,並帶他去心戰室做預防治療。
Bruno稱,他在米蘭工作期間所用的那套方法,幫球隊減少了91%的軟組織損傷。這是一個驚人的數據,在一定程度上得益於高層對心戰室的支持。
「球員都支持我,因為球會支持我們,」Bruno說,「教練支持我們,相信我們的理念。當時,他對球員說:『你們踢足球不是用腳的,而是要用腦踢。』這對運動心理學家來說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2009年安察洛堤和Bruno離開後,Milanello已沒有心戰室了。兩人去車路士後在史丹福橋建立了一個類似的部門。
施治等球員均從Bruno帶來的這套方法中受益,與許多球會合作過的心理學教授Mark Jones稱之為真正的創新。
「心戰室在融入訓練環境方面開闢新天地,」Mark Jones說,「毫無疑問,米蘭訓練場出現的很多情況是個例外,而不是過往球會有的常規。」
但Mark Jones也指出,Bruno並不是這方面的先河。早在80年代,熱刺曾經請來John Syer 、 Chris Connolly 為球員提供心理支援。如果要追溯更早的階段,在1958年世界盃,當屆贏得冠軍的巴西國家隊在賽事前夕曾找來心理科學家Joao Carvalhaes佈置過類近認知訓練的實驗室。
沙基在《The Immortals》一書中稱「我比球員更需要(Bruno)這個心理學家」。安察洛堤也談到過Bruno「在米蘭實驗室的經歷」給車路士帶來的價值。
與Bruno共事的球員均認可他的能力。2014年,施多夫出任AC米蘭主帥後,又將這位老同事招回聖西路。
這次重聚是短暫的,施多夫四個月後就被炒,但心戰室的影響一直都在。這間實驗室是米蘭上世紀90年代場內外各種創新的一個縮影,Bruno認為,米蘭當年的成功既有底蘊做基礎,也有現代技術做支撐。
「我們提高了球員的各項技能,如恢復能力、注意力、耐力、分析情況和決策的速度,」他說,「不同的是,我們的球員能夠在壓力下運用這些技能。球員如果想在世界盃決賽射入12碼,就必須具備這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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