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晚成,唔單止可以用於喺球員身上,用嚟形容教練亦未嘗不可。蘭歷克(Ralf Rangnick)近年譽滿歐陸球壇,成功背後,其實係喺德國球壇默默打拼數十年嘅成果。雖然呢位主帥未曾贏得過德甲或歐聯冠軍,但評論佢嘅成就,並不止focus佢嘅執教成績,而係佢嘅理念如何影響整個德國足球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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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係球員定教練時代,蘭歷克都鍾意闖蕩江湖。1977年開始,佢喺Universität Stuttgart修讀運動學及英語師範課程,兩年後佢到英國交流,於1979-1980球季喺West Sussex效力一支Southwick F.C.嘅業餘隊,並且嘗試球員兼教練。Southwick確立咗蘭歷克嘅人生志向,亦奠定咗佢往後足球哲學,「Rangnick’s teams are generally famous for being very intense in their pressing and attacking style.」(註1)。1983年,25歲嘅蘭歷克告別職業球員生涯,決心做個好教頭,翌年佢完成咗科隆體育學院培訓課程。初出茅廬嘅佢,喺1984年一次友賽基輔戴拿模時,親眼見識Lobanovskyi領軍嘅四後衛陣式,並被該隊嘅全場壓逼打法深深吸引。蘭歷克吸收Lobanovskyi嘅哲學,再自主研發出「Gegenpressing」理念,成為至今佢仍然強調嘅戰術基礎。
滿以為Pressing可以成為足球金科玉律,偏偏呢個理念同當時西德足球風格大相徑庭。自碧根包華成功之後,西德一直緊持1970年代嗰套自由人打法,採用嚴格的3-5-2陣式及盯人戰術,並且貫徹後場自由人嘅存在,不斷有「碧根包華接班人」出現。隨住西德贏得1990年世界盃冠軍,3-5-2陣式、後場自由人、兩翼衛出波被奉為圭臬,八十至九十年代,科士打、歐真泰拿、森馬、馬圖斯等,都係以自由人身分主導球隊戰術。相反,蘭歷克嗰套Pressing風格並未受到重視,只能成為非主流產物,佢先後擔任業餘隊主帥、大學講師、運動協調員等工作,但都鬱鬱不得志。
1997年,除咗係香港歷史分水嶺,亦都係蘭歷克人生軌迹分水嶺,從此佢逐步走上頂級教練殿堂。1997年1月1日,蘭歷克執教曾效力過嘅低組別球隊SSV Ulm,雖然隊波成績未有立即爆發,但佢所灌輸嘅四後衛及Pressing觀念直接改變全隊風格,1998年佢領軍贏得地區聯賽冠軍,成功升上德乙。喺1998-1999球季,蘭歷克率領無人看好嘅SSV Ulm,創出德乙開季16場不敗佳績,霎時間成為德國球壇佳話。須知道,凱沙羅頓喺1996-1997年賽季,以德乙冠軍身分升班,並於1997-1998年球季奪得德甲,創出嘖嘖稱奇嘅「凱沙羅頓神話」(同2016年李斯特城一樣)。因此,當SSV Ulm開季16場不敗,霎時令球壇關注佢會唔會成為「德乙版凱沙羅頓」。
SSV Ulm不敗紀錄走到第16場就完結,喺1998年12月6號作客0:2輸比格雷特霍夫,但蘭歷克已經名揚全德。1998年12月19號,德國電視二台王牌足球節目多次邀請佢作嘉賓,蘭歷克當時每集都喺黑板上對不同比賽作即時賽後分析,闡述非常詳細兼井井有條,使佢時至今日都被暱稱為「足球教授(Fußballprofessor)」(影片見註2)。然而,蘭歷克比較似學院派,始終唔係紅褲子出身,喺德乙同電視上聲名鵲起,並唔等如佢得到球壇普遍認同。尤其當時德國足球主流依然係三後衛陣式,希斯菲特等名帥強調係縱而深嘅穩健防守,而非體能消耗大嘅全場逼搶。因此,Fußballprofessor嘅名稱其實係笑蘭歷克紙上談兵,多過認同佢嘅哲學。
時勢之改變,始於德國隊喺2000歐國盃的潰敗。德國足球人物終於意識到,即使多蒙特及拜仁慕尼黑喺1997年及2001年登上歐聯王位,但其實都係食緊老本:青訓人才斷層、德甲球隊財困、戰術理念落後,三後衛陣式喺02世界盃之後全面被摒棄,清道夫再無適合人選,路禾尼、拿美路、基爾都因不同原因而難堪大用。終於,德國足總及德甲賽會全面性改革,並積極引入新派戰術思潮,重視教練學院嘅學院派畢業生。2004年,奇連士文入主德國隊,曾經想邀請蘭歷克擔任助教,但後者再三思量後拒絕,助教之位落在路維之手。
即使德國球壇大勢已變,但蘭歷克性格無變過,以致佢嘅仕途喺2000年代起亦未見一帆風順,當中有兩個性格特點令佢多次與所屬球會不歡而散:
第一,蘭歷克對球會無持久歸屬感。或許因為佢慣咗四處闖蕩,蘭歷克似僱傭兵嘅特點,多次令佢被人抨擊。1999年,蘭歷克率領SSV Ulm喺德乙未建功業之際,竟然喺歇冬期間宣布,來季轉教史特加,令球隊下半季戰績急劇下滑。2001年,蘭歷克執教德乙球隊漢諾威,第一季即成功打入德甲,球會高層對佢器重有加,即刻續約至2005年。點知,有媒體發現原來蘭歷克續約時加入咗離職條款,加上佢對有意轉投哈化柏林嘅傳聞不置可否,跳槽嘅傳聞傳得沸沸揚揚,終於喺2004年同球會高層不和而被解僱。呢一樣極可能季中離隊嘅特質,實在難以令大球會高層對佢投信任一票。
第二,蘭歷克往往想做深層次改革,喺每間球會創一翻事業,所以難免有權力慾,加上佢本身性格耿直,所以不下一次同球會高層硬碰硬而下台。最經典例子,係佢2005-2006球季第一次教史浩克04時,同高層公開罵戰不突止,直情自行宣布教完今季就劈炮!甚至喺領軍對緬恩斯臨開賽前,公開喺主場外圍走一圈,向球迷宣示自己對高層之不滿,最終又係被「炒魷」。到後來教賀芬咸,蘭歷克成功領軍史上首次升上德甲,創造半季嘅「賀芬咸神話」,一手將該隊從地區組別球隊調教成職業隊伍。即使老闆賀普對佢寵愛有加,但蘭歷克一直不滿會方甘心做selling club,據報雙方就曾經就是否賣走古斯達禾(Luiz Gustavo)一事吵到拆天。最終,雖然賀普對自己有知遇之恩,惟蘭歷克因為理念不同,而與球會分道揚鑣,雙方關係跌至冰點。就算去到近年管理RB萊比錫,佢同CEO明斯拉夫似乎亦係口和心不和,蘭歷克離隊後,更曾炮轟明斯拉夫不應讓拿高士文加盟拜仁。一而再,再而三,蘭歷克都因為佢嘅堅持,而同管事者理念有衝突,最終不和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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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歷克擅於為球會「執好個框架」,建立穩妥嘅管理模式,例如佢喺萊比錫時設下只准買入24歲以下球員,徹底推行年輕化路線,時至今日仍係該隊轉會教條。就算要親手喺教練崗位執教,佢都有能力將gegenpressing灌輸入球隊,而且成績不錯,分別一手率領賀芬咸、萊比錫歷史性升上德甲;執教SSV Ulm及漢諾威都能夠成功升班;又曾經助史浩克04挺進歐聯四強。然而,正係由於佢嘅性格使然,際遇上至今仍未能執教過「真.豪門」球隊,亦曾不下一次同過往合作過嘅管理層反面。
此外,被譽為現今德國足球教父,蘭歷克嘅成就不在於執好一間球會,而係佢將喺外國吸收嘅足球知識,不斷帶入德國球壇,造成廣泛而深遠之影響:
.佢係德國第一個喺電視界成名而走入頂級職業足球嘅教練
.喺三後衛被奉為圭臬之時,佢一直鼓吹將Lobanovskyi、Sacchi嘅哲學改造德國足球
.蘭歷克從少已願意吸收外國知識,並將Gegenpressing喺德甲發揚光大
.Gegenpressing理念啟發後來高普、杜曹、大衛華拿等教練戰術思維
.有份砌好紅牛足球集團管理模式,建立紅牛足球產業鏈,喺德甲創出紅牛系教練一脈,出產哈辛赫圖、舒密特、馬高羅斯等教頭
.一手帶杜曹入行做教練,亦有份扶掖過拿高士文,並親自提攜S.漢尼斯
.喺賀芬咸創立「全職影片分析師」一職,將科學化技術分析引入德甲
蘭歷克對德甲影響之廣,難以贅言,但佢確實係劃時代嘅人物,由曲高和寡到眾人認可,Fußballprofessor一詞亦由笑佢變成真係欣賞佢。建議大家對佢嘅評價,不要只他中在執教之上,而係了解佢對整個德國足球的革新。
執筆之時,蘭歷克成為曼聯看守領隊,並擔任2年紅魔足球發展顧問。正如本文提到,蘭歷克係性格強勢並帶點stubbon嘅德國人,只要曼聯願意下放足夠權力比佢,筆者絕對相信佢能夠為建立一個權責清晰嘅管理框架,並重整球會青訓系統,甚至將新嘅思維帶入英超,尤其係高科技訓練方法。不過,一旦有咩權力衝突,筆者更加相信蘭歷克會果斷離隊,同曼聯高層抗爭到底。所以,「顧問」一職如果無實權,談何建設?分分鐘又隨時重演當年佢同史浩克高層嘅鬧劇。
註1:https://firsttimefinish.co.uk/2020/09/20/rangnick-southwick/
註2:https://youtu.be/YdptfWFOL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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