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otball Supporters Europe (FSE) 對歐洲足球未來的信念書｜王肯尼
歐超聯戲劇性地「壽終正寢」，但關於歐洲足球未來的討論未曾停止。歐洲球迷組織Football Supporters Europe(FSE)過去曾就歐洲足球改革表達意見，上月他們正式發表「信念書」。特別注意這份文件並不是就比賽具體操提供策略性建議，而是就歐洲足球的現況作觀察陳述及對未來改革方向點出原則。對於歐洲足球未來何去何從，或許不同持分者有不同意見，但這份文件仍有一定參考價值，本文嘗試總結當中重點，志在引發思考。
這份「信念書」開首提到足球最動人之處在於簡單及其不可預測性，大部分球迷要求的不是更多球賽，而是希望更高質素的比賽。任何球賽的改革應該以可持續發展、更多元、更開放的原則作依歸。歐洲足球一直以來建立在公平兢技、財政穩健、基層參與和社區教育之上，球會通過國內聯賽制度爭取前列位置奪得參加歐洲賽的資格。這個框架在過往數十年一直行之有效，但近年財政公平制度（financial fair play）失效、外資投入、電視轉播利益和去年開始的疫情俱破壞著整個足球生態，改革之聲日益強烈。
2019年FSE在里斯本的週年大會歸納出足球改革六大原則：
1. 建基於競技水平的升降班制度
2. 杜絕封閉聯賽和特權
3. 維護週末本土聯賽文化
4. 維護公平開放有競爭的聯賽環境
5. 保護各聯賽階級和杯賽
6. 財政收入的重新分配
2021年1月底，超過140個來自16個國家的球迷組織發表聲明反對歐超聯的成立（註1），聲明同時提出三大陳述：
1. 現時就改革歐洲球會賽事的計劃對聯賽、球會、球員、球迷仍是危機處處
2.現有的歐洲足球框架為本土聯賽和洲際賽事的未來提供了可持續發展的藍圖
3.足球改革方案需保護和強化第二點的發展藍圖，重視維護歐洲賽事的公平競技原則、保護本土比賽、保護球迷權益、達致更平等的財政分佈
歐洲賽的公平競技
均衡參與的機會 (Equal Opportunity)
球會的成功應取決於場上的努力，而非財務報告的數字或過往成績，這是歐洲賽賴以成功的基石。一個封閉的聯賽只會成為大球會的搖錢樹而不用與成績掛鈎，亦與公平原則背道而馳。另一方面，擴充參賽隊數和增加比賽場數的「瑞士模式」不一定使小國球會獲益，隨著歐霸縮小規模和新設的第三級歐協聯(UEFA Conference League)，小國球會更難打入頂級的歐聯賽事，跟據過往幾年成績決定參賽資格亦同樣大大抹殺弱隊爆冷的機會。
均衡競爭力(Competitive balance)
根據CIES Football Observatory 2021年1月的報告，其中一條問題問球迷對職業足球的看法，超過六成受訪球迷認為球會級洲際賽事缺乏制衡（註2），這反映了歐洲賽的競爭水平正在減弱。另一個數據亦說明這點：非五大聯賽球隊能打入歐戰16強由1970年代平均每季4.6隊銳減至2010年代僅得0.9隊。報告總結指出隊與隊之間競技水平的不平等背後反映了日益擴大的財政差距，若要挽回球迷的支持便要收窄這個差距。
小結：任何歐洲賽事的改革必須
1. 確保所有球會根據競賽原則有同等機會得到參與歐洲賽的資格
2. 根據過往一季的成績決定參賽資格
3. 還原歐洲賽的競爭性平衡
保護本土足球
橫向和縱向不平等
歐洲賽的不平等可體現在兩方面。第一，五大聯賽與其他聯賽之間的巨大差距。根據德勤會計師事務所於2017/18球季的報告，五大聯賽的收益佔歐洲足協旗下所有聯賽總收益的74%，電視轉播收益更佔97%，轉會費總投入也佔67%（註3）。
第二，聯賽內隊與隊之間的差距。過往十年祖雲達斯九度稱霸聯賽，拜仁八次，巴黎聖日門七次，皇馬和巴塞合共九次奪冠。另一方面，克羅地亞薩格勒布戴拿模亦九奪聯賽冠軍，希臘奧林比亞高斯也八次，波蘭華沙列治亞也六次。英超方面，過去十年出了五個冠軍，但Big 6與其他球隊的差距依然巨大。
對本地賽程的影響
隨著五大聯賽的參加席位增加，擴大版歐聯的潛在後果是本土聯賽和杯賽的重要性降低，更多比賽也加大球員身體的負擔。這帶來的潛在結果是大球會要求減少本土比賽場數以應付歐洲賽，有可能縮小聯賽規模和減少杯賽。這對非常依賴轉播收入的細球會影響更深，導致他們轉播收入減少，造成更大不公平。這就是去年十月提出的Project Big Picture的潛在影響。
小結：任何歐洲賽改革必須
1. 意識到本地比賽對歐洲足球結構的重要
2. 處理聯賽內和不同聯賽間的財政差距
3. 減少歐洲足球對本土賽程的影響
保障球迷權益
頻密賽程與觀賞疲勞
根據CIES Football Observatory 2021年1月的報告，59.4％的受訪球迷認為現代球賽過多，45.4％ 認為國際賽太多，32.7％ 認為本地聯賽太密（註2)。增加比賽場數對每場都忠實支持的死忠球迷的負擔更大，觀賞疲勞總會爆發。根據AS報英文版的一個調查，週一晚上場次的入座率比週六日少12.5%（註4)，德甲考慮安排週一夜波場次亦遇上一定阻力。
更大的經濟財政負擔
根據上述CIES同一份報告，82.9％的受訪球迷認為球賽門票價格過高，88.4％受訪者更認為電視轉播的訂閱費太高（註2)。另一個2017年BBC做的調查發現，多達82％英國18-24歲的球迷因為門票太貴而對入場睇波喪失興趣，55％球迷因為相關成本太高而減少入場甚至不再觀看球賽直播（註5)。此外，睇波的消費成本也持續上升，一項調查發現英超球迷在比賽日消費在2014-2020六年間增加31％，FSE自己做的一項調查則發現歐洲作客球迷在作客比賽日的平均消費達€404.31。對球迷來說，門票、機票、飲食、播映費、記念品都需要破費，在疫情下影響消費意欲實可以理解，但視球迷作搖錢樹的想法是錯誤的。如去年秋季英超賽會推出「逐場收費」（pay-per-view，PPV)計劃引起球迷一遍反對聲音，最後需要收回計劃。
小結：任何歐洲賽改革必須
1. 認可球迷對歐洲足球的付出和投入
2. 確保球迷在主場比賽能入場支持球隊
3. 避免賽程過於分散
更平等的收益分配和可持續發展
為防止所有經濟收入全流向大球會，大部分聯賽都設有特定制度讓所有球隊分享收益，現時歐洲足協球會比賽的收入分配制度原則上和表面上俱希望做到這點，但種種績象顯示現行的收入分配制度已偏離了其最初目的不論歐聯或歐霸都向大球會勁旅傾斜，導致財政分野加劇。
現時歐洲賽的財政收入主要可分成四方面：出賽費、按表現計算的獎金、市場價值及過去十年的參賽系數。前兩者根據競技水平而分配收益實屬合理。市場價值是根據每個聯賽的轉播權交易按比例計算，有龐大電視轉播市場的五大聯賽獲利更多。至於2018年開始推行的參賽系數，對於過往曾經奪冠或有穩定參賽的球隊特別有利。以2018-19球季歐聯四強分子、荷甲球會阿積士為例，其歐聯總收益遠低於另一四強球隊西甲班霸巴塞羅那（€78.5M vs €117.7M），當中分野來自歐聯參賽系數所得的收益，巴塞多達接近一倍（€34.3M vs €18.8M)，市場價值更是遠遠拋離阿積士（€22.9M vs €1.1M)，當屆十六強出局的拜仁慕尼黑也賺得比阿積士多（€78.5M vs €82.9M）。
隨了歐洲賽的參賽球會，歐洲足協另設有培養費援助機制（solidarity payments）以照顧沒有參加歐洲賽的球會，包括只參與外圍賽的球會和沒有參賽的球會。以2015-2018年為例，這筆款項共達€204M（佔商業總收益的8.5%)。到2018-2021年這筆款項增至€238M，但計總收入的百分比卻只佔商業總收益的7.3%。
小結：任何歐洲賽改革必須
1. 解決歐洲各杯賽（歐聯、歐霸、歐協聯）的財政不平等
2. 促進歐洲賽參賽球會間更公平合理的收入分配
3. 加大培養費撥款給非參賽球會
總結及建議：
– 確保所有球會根據競賽原則有同等機會得到參與歐洲賽的資格
– 根據過往一季的成績決定參賽資格
– 還原歐洲賽的均衡競爭力
– 意識到本地比賽對歐洲足球結構的重要
– 處理聯賽內和不同聯賽間的財政差距
– 減少歐洲足球對本土賽程的影響
– 認可球迷對歐洲足球的付出和投入
– 確保球迷在主場比賽能入場支持球隊
– 避免賽程過於分散
– 解決歐洲各杯賽（歐聯、歐霸、歐協聯）的不平等財政利益
– 促進歐洲賽參賽球會間更公平合理的收入分配
– 加大培養費援助給非參賽球會
FSE就歐洲足球改革信念書全文（英文）：
FSE簡介:
Football Supporters Europe network (FSE)是一個獨立、非牟利的球迷會組織，球迷會員來自48個不同歐洲國家，其宗旨在於就著歐洲足球為球迷建構一個有代表性和影響力的聲音。詳情可到:www.fanseurope.org/en/
註1: ‘Fans from Across Europe Unite to Oppose European Super League’, Football Supporters Europe (FSE), 29th January 2021, www.fanseurope.org/en/news/news-3/2342-fans-fromacross-Europe-unite-to-oppose-european-super-league.html
註2: Drs Raffaele Poli, Loïc Ravenel, and Roger Besson. ‘CIES Football Observatory Monthly Report: What Football Fans Think About the Professional Game’, January 2021, footballobservatory.com/IMG/sites/mr/mr61/en/
註3: Rob Harris. ‘Study Finds Huge Wealth Gap in European Soccer’ The Associated Press, 4th September 2019, apnews.com/article/9d323a82c54c416eb9cfbe8c26f78c0e
註4: Mario de la Riva. ‘Monday Night La Liga Games See Spectator Drop-Off of 12%’ AS English, 15th February 2019, en.as.com/en/2019/02/15/football/1550235052_031207.html#menu
註5: ‘Price of Football 2017: Young Adult Fans are ‘Put Off’ by Cost of Football’, BBC Sport, 16th November 2017, www.bbc.co.uk/sport/football/4190139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