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偉大的勝利,越能沖昏頭腦」:迪甘斯專訪|體嘢報道

編按:對於一支曾在歐國盃決賽飲恨而回的球隊而言,當把握一個決定性的機會之時,那種高潮會令人興奮像個白痴一樣。《衛報》記者Amy Lawrence追訪法國國家隊主帥迪甘斯,他在球員時代見證過世界盃、歐洲國家盃雙料冠軍,卻深以2002年法國隊世界盃首圈出局為戒。迪甘斯在訪問裏告訴我們,要記住高峰的快感,亦要記住如何避免自己剎那失陷。

對於法國而言,十六強在卡山決戰阿根廷,最終在世界盃拿下令人興奮的一物。在這場比賽之前,法國總覺得自己在努力得到回報,在小組賽穩定地出現,就算一眾場外聲音覺得法國應該表現得出更有侵略性時,法國也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柏華特(Benjamin Pavard)在57分鐘射入了一記震驚全世界的遠射,他令到一眾隊友不再感到自卑,這個入球改變法國在世界盃的命運。

迪甘斯(Didier Deschamps)在電光石火之間卻沒有任何時間反應,「那9分鐘差點令到法國就在世界盃出局,對於柏華特而言,在世界盃16強階段對阿根廷,這個完美的入球賜予信念與決心,這個入球的出現再好不過。」

在世界盃過後,迪甘斯放了一個長假,深深回想起每一個世界盃片段,已經接受了法國再成世界盃冠軍的事實,「法國已經如魚得水,在那刻起,大家相信自己有能力再行進一步。」

這就是很多球評家夢寐以求想出現的「轉捩點」,也希望就此發現到球隊的細節,找出那些地方可以找出團隊之間的心理差距,柏華特的入球就是代表作,也是法國在俄羅斯三個月中最重要的一天。

「我覺得自己在世界盃作的最好決定,就是選擇了一班好球員,其實要打世界盃與歐國盃,並不是要選擇最好的23個球員,而是要選擇最團結的23個人。我必須說,我自己的確選擇最合適的23個球員,足球也不只是這種思考的過程,球員之間除了有技術之外,還有性格,更有團結度,要思考球員能否加入整個群體,因為他們在那三個月朝見口晚見面,創造一個好的環境與氣氛十分重要。」迪甘斯娓娓道來。

球員合作是迪甘斯參與國際性賽事的選兵先要條件,在他作為法國隊長之時,他以球員參與世界盃,他以「取得人生第一次世界盃冠軍」作自己的推動力,結果,他一口氣助法國取得1998世界盃冠軍與2000年歐國盃冠軍。但之後法國面對的低潮期,一直都成為迪甘斯心頭上的牽掛,也給予迪甘斯一個最好的教訓。

法國在2002世界盃經歷重創,迪甘斯回憶起當年的心態。「我們以1998世界盃冠軍來到韓國,大家很沉著、組織得井井有條,或者只是缺乏了一些專注度,但最大問題是場上表現,問題就是這個:勝利會沖昏頭腦。當你如果去想自己永遠都是冠軍,不,法國只是大熱門,也有來自英格蘭、法國與意大利聯賽的神射手,怎知一球都射不入,足球不是一門簡單科學,但要一直保持很好的狀態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不知是否世界盃衛冕冠軍出現詛咒,不論是2002年的法國、2010年的意大利、2014年的西班牙與2018年的德國,而迪甘斯作為現時的勝利者,自己其實「有意」繼續帶領法國取得世界盃冠軍,前提他仍成為法國的教練。

不過,作為一個世界第一,要保持一個不變的狀態實在是一個難題,而迪甘斯從來不害怕去面對,「如果大家都有這位喜悅的心情,每個人都有高水平的表現,當然教練不用太過專心去解決這問題,但作為一個教練,必須要記著球隊為何與如此要取得世界盃冠軍,這個想法不能被忘記。如果你以為你證明了自己,就不再努力,這個不是合適的想法,這就是被勝利沖昏的頭腦的想法。」

迪甘斯說:「每個球員就是這樣:都想成為功臣。但每四年只有兩個大賽,作為教練必須讓球員按自己的計劃比賽,這是一個很好的期待,伴隨著不少感情,我明白了,球迷認為我是世界冠軍,我就應該要贏下所有比賽,但事實不是這樣,勝利不是這麼容易,我們有好球員,那麼,對手就沒有好球員嗎?」

他續說,「勝利會影響一世代的人,對於那些20-25歲的人,是一種鼓勵,他給予人自信與追求勝利的能力,對於30歲或以上的球員而言,雖然他們擁有經驗,但已經沒有再繼續進步的心,他們知道生涯已入黃昏,運動的最大問題就是知道沒法再進步,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世界盃冠軍,然後放鬆了自己的心態,這十分危險,所以我就會在這個時候表示:是時候改變了。」

兩年前,法國在歐國盃飲恨,迪甘斯大刀闊斧改變了球隊的特性,他對於法國沒法好好把握機會而感到後悔,「當時有很多不少30歲的球員,他們有經驗,但這一次,我選了14個沒有參與世界盃的球員。他們有很多沒有參與過世界大賽。」

迪甘斯讚賞了那批中生代的球員,保羅普巴(Paul Pogba)、華拉尼(Raphael Varane),他們的影響力十分大,最重要的是,他們聚集了一眾球員,迪甘斯指普巴在世界盃是一個很好的領袖,「他在群組中發揮了很大作用,他代表了年輕一代的法國球員,他在球會中取得成功,也驅使年輕球員學習,同時,一眾老大哥也尊重他的的意見,因為過去5年間,普巴就是當時跟隨他們學習的人。」

來自公眾,或球隊內的尊重,不是「老馮」就會,迪甘斯看見奧斯爾(Mesut Ozil)與德國之間的爭議,發現了球員種族之間,不過迪甘斯年代的法國也是擁有不少來自外地的球員,包括施丹(Zinedine Zidane),也已經有多元種族的問題,那年代已經擁有「何為法國人」的問題出現,「我的原則是誰進入到大軍名單,誰就是法國人,某些球員擁有雙重國籍,但我不會不當他們是法國人,他們有自由選擇要當那一國的居民,根本就沒有問題。」

「我真的不會留意球員的身份,他們的種族,他們的宗教,球隊有來自四方八面的人是件事,最重要他們認同自己是代表德國出賽,英格蘭與德國等同樣有多元種族球員出席比賽,而法國正正就是多元種族國家;1998年有這種想法,但當時很容易就牽動到政治原因,因為足球就生存在鎂光燈之下。我們就是由不同膚色、文化、宗教、背景所組成,這就是法國。雖然與我們在球場比賽沒有太大關係,但反映了我們社會真實的一面。這是一個很好的方法。」迪甘斯更指法國隊之中唯一的價值觀就是尊重自己的隊友、對手與球證,這價值觀也需要向下一代教育。

迪甘斯上周到倫敦出席FIFA頒獎禮,他也就此對英格蘭的發展有少許意見,「英超是個特別的聯賽,因為他們有其他聯賽沒有的『經濟支柱』,有很多外國人前來比賽;但是在法國,17歲已經能夠有在法甲上陣的機會,但英格蘭的結構十分複雜,年青球員發展機會更困難。他們要到達國際標準的時間要更前,但我看見英格蘭現時擁有一批有質素的年青球員,他們已經贏下世青盃與世少盃。他們有提升的能力,也有令人世人驚訝的能力。」或者說穿了,迪甘斯的「願望」就是一眾英格蘭小將可以有更多上陣機會。

「悠閒」的國家隊生涯,與聯賽的頻密比賽形成鮮明的對比。比賽之間相距太長,每一次見面的時間都無法好好設計好戰術,或者都會令人失望,但迪甘斯對於這件事十分重視,原因?「我可以有家庭、寧靜,自由;我有成為教練的一面,也有成為男人的一面,也作為父親與老公的一面。」

保持這個正常的生活是一件重要的事,與居住於法國放大這個「優勢」,「我在世界盃前後的生活有很大的「變化」,那個變化就是沒變化,但在職業生涯上,的確是有變化的。」

所以,迪甘斯的心就在保持法國的足球水平不會下降,如果球隊需要進步,最主要就是需要休息,「每個人都想同一件事永恆不變,但在足球世界之下,領隊與球員有機會不斷改變,但變幻原是永恆。如果每天都做同一件事,球員會覺得悶,所以這就是我一直想追求的一部分,每一天都有驚喜,每天都要追求更多。」

原文:〈衛報〉

體嘢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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