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猜以人們極不情願的方式告別世界。李斯特城錯失的,是一位偉大的班主,和一位對球會充滿熱誠的球迷。這數年來,維猜總是以球迷身分享受足球純粹的快樂,而主理球會營運的,是他兒子艾耶華特(Aiyawatt,身兼球會副主席及總裁)。兩父子都是沉醉足球的伯樂,並且積極奉獻當地的社區,所以維猜的逝去才教這麼多人不捨。
在故紙堆中,我找到一篇2016年5月的訪問,那是關於維猜父子當年簽下華迪的細節。當時身為球會副主席及總裁的艾耶華特(Aiyawatt),接受泰國雜誌〈A Day〉的訪問,透露了當年簽下華迪的內幕。艾耶華特說,最初他質疑這宗轉會的成效,但他的看法被華迪的毅力和表現一一改變。
艾耶華特向記者說:「開始時我真的質疑這筆簽約。」
「我問了當時主帥皮亞臣和總監華殊對這名球員的看法,他們給了我關於華迪的報告,我當時覺得還可以。但是為什麼我要花100萬英鎊買一個業餘球員?這可能會讓我成為世界上最愚蠢的球會老闆。」
「於是我問了一下大家的意見,如果下季我們在轉會市場上的預算僅有100萬英鎊,你們會買誰?他們都說買華迪。我說那麼我們行動吧。」
「所有的球迷都為此感到憤怒,有些人打電話來說:你瘋了嗎,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買一個業餘球員?」
「我們買下華迪的那天,他跑過來和我說:謝謝你,改變了我的生活。」
如今華迪不僅僅在李斯特城大放異彩,成為炙手可熱的射手,他更協助球會取得創會以來首個頂級聯賽冠軍,並同時入選了英格蘭國家隊,篤定出戰2016年法國歐洲國家盃。
艾耶華特說:「我們升上英超聯賽的那一天,球隊和他完成了續約。我還記得那一天他又走來跟我說『我不會忘記你們在我身上的投資,我會盡自己全部力量為球會帶來成功,並且加入英格蘭國家隊。』」「我看著他的臉,問他:『什麼?國家隊?你瘋了?』他跟我說:『等著瞧吧,總有一天我會為英格蘭國家隊踢波。』」
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志。艾耶華特和球迷最終果然被華迪的鬥心打動了。
其實故事還有另一章節(大概李城發生在升班英超前):草根出身的華迪有段日子經常賣醉,一身酒氣回到訓練場。他坦誠地跟艾耶華特說,我真不知該怎樣做,我一生人未試過賺這麼多錢。艾耶華特徐徐說,你的夢想是甚麼?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該怎樣過?我們在你身上投資這麼多,你打算怎樣回報?
華迪低着頭,回到訓練場默默起跑操練。
艾耶華特待人接物,少不了父親的沾染。願意許人機會,必會獲得回響——讓他們傾盡所長,報答你的賞識,這種關係很old-school,卻最動人。沒有維猜父子,成就不了華迪的傳奇,成就不了2016年那個平民球隊的童話故事。
當然,維猜父子炒人,手起刀落無不決絕。炒過艾歷臣、皮亞臣、雲尼亞里和沙士比亞,但是維猜父子每一次的決定都不是出於衝動,而是首先賦予他們充分的機會和體諒,才願意跟他們割捨。割捨的決心和振奮上下的激情,缺一均不可讓球會在殘酷的商業足球世界生存。
聚散有時,維猜早一步退場,讓兒子延續偉大的故事。艾耶華特,請你好好繼承他,讓李城球迷愛戴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