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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裁判爭拗的行為藝術︱李慧明

(圖片來源:Alan Man Photography)

美網女單決賽,注意力沒有放在史上第一名日本人冠軍大坂直美(Naomi Osaka),反而是對手細威(Serena Williams)因為裁判警告她教練犯規指導、再因為輸掉發球局憤而掟球拍及辱罵裁判罰分的事,再被當事人無限延伸到女權主義、種族和性別歧視等議題去為自己的行為開脫。網路世界一地花生,但網球界祖師奶奶娜拉蒂露娃(Martina Navratilova)早已看透世事——早在麥根萊(John McEnroe)的年代,無分男女在場上用擲球拍去洩憤從來都是網球場上犯規的行為。觀眾覺得,男球手擲球拍是激情的表現,女人則是耍賴的行徑,早已根深蒂固;但這不代表女人需要用更「爛仔」的手段去挑戰裁判的執法底線。

反而想講裁判這回事。

運動員退役一刻的生涯規劃,若果想留在同一個項目發展,通常有成績、有口才、有領導才能的會轉做教練;有樣、有身裁的會轉做運動傳媒;有讀書的會轉做運動科學和體育行政,裁判總是被人認為是「下欄」的工作。

所以「下欄」,是因為賽事進行期間,裁判不應該影響運動員間的競賽和觀眾欣賞的興致,即以電影人術語來說連「茄喱啡」都不如。但一決定執法,無可避免要干預賽事進行,影響運動員的輸贏,破壞觀眾的興致,要預先向祖宗十八代先行稟報他們會收到陌生人的咒罵。裁判這份差事,做得好沒有太多人讚賞,做得不好卻一生都會被人翻舊帳。

運動比賽是將千百萬個電光火石之刻濃縮在三數小時內。裁判作為人類,始終離不開卡希文(Daniel Kanheman) 《快思慢想》(Thinking, fast and slow) 裏要即時作出決定用「系統一」的誤區「所見即全貌」(What you see is what it is)。一場比賽的進行,觀眾、運動員和裁判的視角完全不同,人可以有無限信心自已眼見的是真相,但又有多少次運動員和教練覺得自已對的事情可以在場上說服裁判更改決定?

在沒有錄像裁決(VAR)的年代,這回事根本是沒有可能。但被腎上腺素沖昏了的頭腦,忘我的狀態繼續讓運動員和教練向裁判喊得燈蛾撲火,裁判的角色,面不改容還是跟著一起提起聲線上演潑婦罵街,有無觀眾的歡呼和噓聲,判決結果不會改變,撒賴的會被秋後算帳有紀律處分罰錢罰停賽。想觀眾變成支持自已的輿論嗎?觀眾或許只是買票入場有同場加映運動員教練和裁判爭執認為物超所值,體育新聞可以多幾篇花邊可以寫而已。

而事件中有無誤判?裁判當然想將機會減至最低,但舉世都要承認誤判是運動比賽其中挺重要的一部分。科技進步當然會改善情形,但裁判中間也有「調整式判決」和「補償式判決」這些潛規則。在NBA和美職棒甚至職業拳擊賽事,裁判會將裁決偏向落後一方作「調整式判決」,以方便落後一方急起直追,以提升賽事觀賞性,所以有社會學家周偉航認為這判決方式「令很真的比賽不好看,很假的比賽往往更精彩」。

「補償性判決」則是裁判在誤判後良心發現,在餘下的比賽將判決偏幫自已剛才誤判的一方,但這會導致後續的誤判更多,爭拗便更沒完沒了。不好的裁判,通常是被罵執法沒原則。我再調整一下,是裁判的原則要合乎運動員和觀眾的原則。諷刺的是,若裁判被要求每次都迎合他們期望,那裁判卻變得沒有原則了。

看倌那美網決賽裁判拉莫斯,其實以前斗膽叫罰祖高域、梅利等等大牌男球星掟球拍、罵球僮等等事件,絕不手軟;被問侯娘親祖母們都面無懼色,就知道向這位球證撒賴都沒有甚麼甜頭,也未有存在甚麼性別歧視。網球世界確有不公,例如賽會難為細威穿蓬蓬裙參賽也是其中一項;她挑戰裁判的執法底線,其實只是暴露了她從來不願花心神去探討這裁判日常的執法底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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