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拿:何處是吾家|王肯尼

赫德士菲今季開局極不順利,聯賽節節敗退。縱然如此,單就這幾場比賽並不能全盤否定華拿對這球會、甚至這城市所作的貢獻。他一手帶領這支球隊從英冠中下遊到經歷奇蹟般的升班旅程,到上季的驚險護級。不單如此,近日他為球會基金會舉辦的早餐會擔任義工,在Kirklees這個地區服侍很多沒有機會吃到早餐便上學的基層孩童。華拿在這個早餐會上與貧苦學童們一起分享早餐,彼此聆聽著不同的生命故事。

華拿的背景帶著破碎的過去。他的德國人母親是個典型的五十後,熱愛和平、愛、搖滾。在20歲時遇到一個泰國人並且意外懷了華拿,她當時可以決定就此落掉,但最後還是決定了要把孩子撫養成人,成就了今天的華拿。後來她與一位美國留學生結婚並跟隨移居美國。所以華拿擁有美國國籍是美國公民,血液裡他是個德泰混血兒,這也解釋了為何他的樣貌帶點亞洲人的輪廓。在美國生活了兩三年後,華拿母親帶著華拿回德國,自此華拿與其美國父親並無聯絡,卻一直記掛著生父。華拿18歲時與女友到泰國旅遊時終於尋到了泰國生父的下落,那次也是唯一一次與生父的相遇。之後30多年兩父子不時有電話聯絡,直至去年爸爸去世。

回德國後華拿與母親和另外兩位較年幼的小孩同住,由於媽媽要照顧另外兩個孩子,華拿自小便要學懂獨立生活。6歲已經自己去乘搭列車上學,拿著1元自己去買早餐。這在今天看來很瘋狂危險的舉動,在華拿母親眼裡卻有不一樣的想法。「我自小媽媽已容讓我嘗試自己生活,錯就錯吧,但如我做得好就增加自信心。所以很小我便要懂得照顧自己,學大人般生活。」華拿小時候經常搬家,居無定所。10歲時他搬往與祖父母在Darmstadt附近的郊區生活,這是他第一次有「家」的感覺,也是這時候他培養足球的興趣,在學校在街邊踢足球,這亦讓他交朋結友。

到13、14歲時他加入了一間當地球會Geinsheim進行訓練,在這裡遇上了他人生裡的重要恩師Karl Kuehner。Karl是華拿的青訓教練,在華拿13到18歲這段時間帶來很大的影響,他就像是華拿的父親一樣,駕車接載華拿四出訓練比賽,他們在車上無所不談。雖然兩人年紀差距30年,但其亦師亦友的關係對往後華拿的職業發展有很重大的啟蒙。華拿職業生涯的日子曾效力過法蘭克福、緬恩斯、史浩克04等球會,在Darmstadt退役後曾有段迷茫的日子,他去了修讀運動科學和生物學課程,及後在密友兼其女兒的教父高普鼓勵下考取了UEFA Pro License的教練牌照。之後有數年他完全脫離了足球當上教師,也正是這數年脫離足球的生活讓他確立了為足球貢獻的心志,此時高普再次招攬他擔任其多蒙特二隊的教練,也是這時候華拿獲得磨練球隊管理的機會。


對華拿來說,何處是故鄉?是他生父的故鄉泰國?他曾代表的德國21歲以下青年隊,母親的根?還是在1996至98年間曾代表8次上陣的美國?約克郡的榮譽市民?華拿坦言,「我不能肯定怎回答這問題」。他曾和太太就這問題討論,何處是吾家?是華拿的出生地法蘭克福?是與太太邂逅和大女兒的出生地緬恩斯?他們最終發現最深感情的是在Heielberg附近的Weinheim,他們在那兒生活了15年並且誕下二女兒。在他需要在外地專注訓練時他太太兼顧著養育女兒的責任,故此他對太太的無限支持表示十分感激,也由於在他成長裡父親的缺席,令他很在意要為家庭擔起父親的責任,與女兒建立親密的關係。

赫德士菲也是一間很傳統、很家庭式的球會,擁有悠久的歷史。創會於1908年,球會的盛世在1920年代,卻已消失在頂級聯賽45年。華拿此前對這球會的歷史一無所知,連所在位置也說不清楚,他也從未到過英國生活。一個注重家庭的德國人遇上一間家庭式球會,華拿對此感到十分感恩,特別他和主席Dean Hoyle 有著相似的出身(同樣出身寒微),帶著共同的信念:每個人在人生裡總有機會,並要為此奮鬥到底 (everybody has a chance in life, and you work for it as hard as it can),兩人一拍即合並建立了很緊密的關係。在今天英超金元足球當道的世代,仍然有不少人在掙扎求存。華拿提出了他的看法,「職業足球有時是挺夢幻的,可是我們也要認清我們從何處來,往何處去。我們要保持謙遜。」(Professional football is so glamourous and unreal sometimes. We have to know where we come from, we have to be humble.”) 每逢他的球員駕車駛過球會主場John Smith’s Stadium時均會經過7個食物銀行。華拿深信球員的付出和努力是應該獲得合理的回報,但與此同時他們也應意識到他們置身在社群當中,生活不只是關於英超聯。「我們應嘗試互相照顧和幫助」(We should try to take care of each other) ,在華拿的字典裡「關懷」就是他常提到的關鍵詞,是他的本能習性。

華拿亦很重視球員間的互相認識和歸屬感。在接手球隊後的首個季前集訓,他向主席提出了一個很顛覆的想法:不帶任何足球,帶隊往瑞典進行四天野外求生訓練營。就這樣帶著17位新成員,他們前往到瑞典一個無人居住的群島展開四日無電、無床、無電話、無煮食的生活。經歷這四天互相扶持的生活,隊員們的關係從一班互不相識、甚至言語不大通的陌生人變成一班兄弟,隊內散發著一股同行一起戰鬥的信念,這在上季球隊面對護級壓力下起著積極作用。

勝敗乃兵家常事,以赫德士菲小本經營的投入和資源,要在英超維持著競爭力實非易事。華拿身邊有些朋友曾提醒他在適當時候要考慮離開,可是在華拿眼中他仍有未了的任務。無論如何,華拿為這球會這城市的人帶來了生氣,即使在低潮期間他仍會帶領球隊奮戰至最後一刻,直至他離開的一日。他為這座城市已留下了令人難忘的烙印,這兒也許就是他另一個家。

參考資料:
1.www.thetimes.co.uk/article/david-wagner-i-had-to-look-after-myself-very-early-i-had-to-become-an-adult-mqpwfvqk5
2.www.joe.co.uk/sport/making-a-miracle-how-david-wagner-led-huddersfield-to-dreamland-19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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