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大叔》:競技運動既是當權者的工具,也是無權者的工具|運動公社
文:Wing
看《逆流大叔》,難免想起《狂舞派》。雖然前者講大叔,後者主打青春,但都是競技(運動)相關的港產片。《逆流大叔》的幾位男主角本身是被僱主強迫學習龍舟。其中兩人本有退意,未能退出就只能消極抵抗。但後來在玩龍舟中又找到樂趣,最後當參賽一事又因為僱主獨裁一聲令下告吹時,反而極為失望。最後一眾員工決定以將參加龍舟比賽與罷工反裁員連結起來。電影沒有交代罷工是成功還是失敗,但幾位男主角因為龍舟訓練而認清自己,則顯然是電影的主旨之一。
《逆流大叔》的故事不複雜難懂,但卻帶出了競技運動的兩面性。對公司來說,安排僱員參加龍舟比賽是商業決定。
事實上,在十九世紀末開始,英國的工廠東主鼓勵員工參與競技運動,甚至出資組隊,其中一個主因就是要控制工人階級的閒暇娛樂。參與健康而且講求紀律的體育運動,肯定比在街頭喝醉後翌日上班遲到好。競技運動就是「理性的娛樂」(rational recreation)。《逆流大叔》劇情發展到中段,選手們出賽前齊心喊出公司的名字為自己打氣,更反映出競技運動是可以提升員工對公司忠誠度的武器。那一刻,員工原本對公司的怨氣和不滿突然消失了。
運動可以是有權力者控制無權力者的工具,同時卻可以造就無權力者團結反抗。本來不和的管理層和基層員工在訓練中建立了情誼之餘,更發現了彼此有著共同的命運。如果僱員之間的分層有分化工人階級的後果,僱主安排的龍舟訓練卻意外地清除了階級團結的障礙,促成了罷工鬥爭。
雖然罷工未必成功,而且有工友臨陣退縮,但這說法或許更乎合現實。始終競技運動就算可以成為推動社會進步平等的動力,它也不可能是抗爭成敗的關鍵所在。我們不應該接受宿命,但也不應該因為競技運動可以後熱血,而高估了它的積極意義。
正如陳嘉銘在其影評*中說,三位大叔的最後決定都是求穩,沒有挑戰「常理」。從這個角度看,影片的訊息是略嫌保守。不過,帶領三位大叔衝破心理關口的卻是一名女教練。找青春美女當教練當然有電影上的商業考慮。但導演/編劇沒有忘記性別和種族的不平等。龍舟源自華人習俗,但華人女教練要得別人信任,還是要靠白人男性現身才可以。陳婉婷無論在香港還是世界,都是萬中無一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