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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洋腸英超夢|李慧明 Jarvis Tower

世界盃剛落幕,新加坡足球圈就傳來一則富爭議性的新聞。混血兒體校學生Benjamin Davis以17歲之齡兩年前已得到一紙新英超升班馬富咸職業合約,申請延遲入伍服役。最近軍方正式以書面拒絕其申請,聲稱已徵求文化及青年部意見,認為不可以因為「個人事業發展」為由批准延遲。雖然現時還在上訴階段,但若上訴失敗,他有兩種選擇:放棄英超合約,回國效力;要不堅持為富咸效力,放棄新加坡藉,終身不得回新加坡,否則會被刑事起訴。

申請延遲入伍的制度漏洞

根據軍方聲明,現時新加坡因爲體育成就延遲入伍申請,必須是有條件在世界性賽事(尤其是奧運會)有潛質成為三甲的運動員。截至現時為止,只有三位運動員獲得此待遇,包括2016年奧運打敗「水神」菲比斯贏得100米蝶泳金牌的史高寧(Joseph Schooling)。另外兩位為游泳和帆船運動員,都是新加坡傳統輕易拿到奧運資格和亞運獎牌的項目。

游泳項目要提交世界冠軍潛質相對簡單,只需提交個人最佳成績和世界前列泳手差距就一目了然。足球每次比賽的隊伍成員不盡相同。世界盃決賽週美斯和C朗的故事,告訴我們足球不可以靠一個人來踢。所以在團體項目有多出色表現,英超第一人反變槍打出頭鳥。另外,奧運項目可以用比賽期訂下回國防部報到時間表;職業聯賽週而復始,可以隨時看狀態決定繼續還是退役,反而難以令球員給予軍隊歸隊日期。

每年都有約十多廿位年青人在父母的慫恿下,不惜終生不得回國的後果,借海外留學逃避強制兵役。根據軍方「個人事業論」,原來可以去世界五大高水平足球聯賽效力,被看成和負笈海外留學成同一層次問題。但請留意新加坡政府亦有官方獎學金制度支助學業成績優異學生到海外知名學府攻讀學位課程,完成課程後的責任是至少服務指定政府部門四年至八年不等。怕軍隊制度崩壞的,就會搬出新加坡也曾經有Fandi Ahmad完成服役才效力荷蘭班霸亞積士的故事。他們亦會怕先例一開,後續將會有大量同類申請延遲入伍申請,例如在德國第四組別球會效力的Iskandar Radewadt也正在等侯上訴結果。

以國家隊身份出賽,是權利?是光榮?可以用來抵償「國家義務」嗎?還只是如香港特首曾蔭權謂,只是一份工作?以軍方聲明的用字來看,可能連這些都談不上。你或許會將哈佛牛津劍橋和英超球隊相提並論覺得無稽,但軍隊怎樣執行強制服役制度達致公平,這正正是他們的思維模式。

男足代表隊現時的宭境

新加坡最近男足的世界排名每況愈下,最新為169位。今年的雅加達/巨港亞運會,足球隊未能在亞洲級賽事在亞運週期曾經有頭六名成績達標。而上訴賽事中,球隊亦未能在主場擊敗緬甸U19代表隊,被奧委會正式拒絕足球隊參與亞運申請。



足球國家青年隊成員大都是體校學生,球員的紀律問題令足總及體校十分頭痛。訓導主任發現足球員一直在體校外籬笆在遛達抽煙,身上仍穿著校服。到家長會議,家長的反應是:「兒子被發現抽煙的一刻,他已經在學校範圍外了,你們體校有甚麼權力去管我兒子的私事?」老師聽了傻了眼,「不可以這樣說,你兒子吸入的尼古丁也會帶入球場影響表現啊。」會議不歡而散。

足總本身也因為財政問題被揭發管理不善而自身難保。上個財政年度,董事局正值改選之際,第二梯隊聯賽球會中峇魯(Tiong Bahru FC)被揭發該年收入因為在俱樂部設置老虎機有3千6百萬新加坡元,比新加坡足總全年收入3千五百萬新加坡元還要高,更有一筆不明來歷的50萬新加坡元捐款由此球會帳戶經新加坡足總捐贈到國際足協亞細安支部,還被班主Bill Ng高調搞捐贈儀式,為競選拉票造勢。由於審計報告不尋常,有對總會有監察權力的體育理事會「大義滅親」,班主及涉及捐款的足總董事被捕消息佔據多日新聞頭版,仍然在警方商業罪案科調查中。

內憂外患,就算Davis一人在英超得到任何成就,也似乎難以帶領千瘡百孔的國家隊和運動生態提升層次。

吳作棟總理的冠軍夢

在1998年法國捧走世界盃冠軍,當時總理吳作棟豪情壯語,希望新加坡打入2010世界盃決賽週。要成為世界盃決賽週隊伍,首決條件是骨幹成員在頂級球會效力。新加坡為要借鏡法國冠軍隊伍的種族多元性,入境部門引進了運動員專材計劃,以國民身分吸引有潛質問鼎獎牌的運動員代表新加坡參加國際比賽。成效如何,請留意下集。

對外來運動員的特事特辦

新加坡自1993年開始有外地專材移民計劃,亦一直是不同項目吸納優秀運動員的捷徑,但除了乒乓球隊因此受惠得到奧運奬牌外,其他項目大都被傳媒報導相關的勞資糾紛、紀律問題、成績不達標等醜聞果困擾,黯然回國的其實也不少。

克羅地亞裔球員Mirko Grabovac 2002年得到國民身分,但因為家庭團聚理由在2008年放棄新加坡國藉,球員生涯曾經兩度在體能測試不及格。今年回新加坡擔任內政聯領隊時,被知道他黑歷史的網友口誅筆伐。

巴西裔球員Edmar Gonçalves 2002年得到國民身份,但2007年因為表現不理想未能在新加坡找到球會落班黯然回國。

尼日利亞裔Abu Casmir 2004得到新加坡國民身份,2006年移民加拿大。他曾經被召回國家隊,但因為他未經足總同意私自和一家印尼球會簽約,被停國際賽一年及罰款2萬新加坡元。同年得到國民身份的同鄉Itimi Dickson 因為缺席國家隊練習,被停賽6個月。

姑勿論運動員是否走捷徑,但若入藉一刻已達成年,根據當地移民法,這些男運動員是豁免強制兵役的。但若你是新加坡人,為國際運動賽事練習比軍訓更辛苦,但軍隊仍然要你當兵缺席比賽影響世界排名;入藉運動員如此的訓練態度,卻叼走你的正選位置,心裏會否是味兒?

相反,自小在新加坡唸書長大的俄裔劍擊運動員Lev Panfilov希望代表新加坡參與國際賽事,努力爭取到全國排名第一,更因此自願入伍服役,但在服役8個月時,入境部門拒絕了他的國民申請。現時他不能以新加坡國民身份申請該項目國際組織的運動員身份,也未能得到體院運動員資格,趕及2020東京奧運的排名資格賽。



特事特辦者,是有時入境處和軍隊對國民、外國人和土生外藉運動員的入境和兵役政策,特別得有點令人摸不著頭腦。

新加坡運動員的身份認同

今屆世界盃期間,流傳著克羅地亞國腳拿傑迪錫(Ivan Rakitić)的故事。未出生時父母為逃避戰火由克羅地亞跑到瑞士,在當地出生的他遺傳了兼職足球員父親的良好基因,也差點決定要為瑞士參賽。他的爸爸為兩位兒子送上兩件紅白格球衣,他已經愛不釋手每天都穿著那件球衣上學、逛街,甚至睡覺都捨不得脫下來洗。加上98年世界盃克羅地亞擊敗德國,他決定在國際足協登記成為克羅地亞球員,在今屆世界盃為國家隊殺入決賽。

而最近一次隨隊,原本在機場出發的穿衣的指示是國家隊上衣。到了集合地點,只有塞爾維亞藉領隊有穿上白色制服。然後,眾人在羨慕我身上的體院制服是之前舊老闆用人脈找來某美國新冒起運動品牌贊助。體院的標誌已經在視線範圍外,運動員一直向美國品牌標誌行注目禮,卻在自卑以隊伍現時的實力,根本無辦法向這些品牌商討贊助合約。

「你們的上衣呢?」領隊的戰鬥模式開始啟動。

「呀唷,都不知丟了在衣櫃哪個角落尋不回了。」運動員竟然對自己國家隊制服不以為然。在電視上看見球員得分進球,不少都會親吻繡在球衣上的國家隊標誌。這種言論至少在香港都震驚了數百萬人,最少令不少想進但進不了國家隊的人牙癢癢吧。但這也解釋了為何網上輿論一致支持小子放棄國藉去追英超夢。

今屆世界盃大放異彩或者鎩羽而歸的國家隊,球員和球迷會否羞於將沒有品牌、襯色騎呢的球衣放在衣櫃暗角,還是大條道理在公開場合穿上,和國民一同歡笑、一同淋雨、一同流淚?當新加坡運動員不以自己的球衣為傲,不論是因爲覺得政府不支持他們的運動生涯,對外藉和本地運動員厚此薄彼;還是純粹覺得衣料不透汗不通風,從來派不到合身衣服,拿去洗就會脫色,整缸水的衣服變成血染的風采,相信為新加坡國家隊的文化也仍需不少時間再好好打造。

我最期待的畫面

根據國際足協規定,像拿迪傑錫例子,若果不以出生國藉登記,Davis可以選擇放棄新加坡國藉,隨父親入英格蘭藉或隨母親入泰國藉。

以東南亞足球發展來說,泰國可說是名列前矛,聯賽也搞得有聲有色。他的哥哥已完成服役,弟弟也快將為入伍進行體檢,一紙英超合約,他的前途懸在半空。

當某天在新加坡體育城舉辦的足球國際賽,見到新加坡體校用國家資源培育出可以去英超球員,最後卻選擇穿紅白藍橫間球衣,將會是一件令新加坡人欣喜卻尷尬的事情。

我正期待著事態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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