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編手記:紅箭號上的兩罐俄啤

總編手記:紅箭號上的兩罐俄啤

世界盃十六強戰,以英格蘭歷史性克服十二碼心魔晉級告終。我搭乘一列開往莫斯科的紅箭號火車,準備去拿門票,然後轉往索契看俄羅斯對克羅地亞的八強大戰。

紅箭號的車廂有不同房間,每間房可以容下兩個乘客。我的同房是一位秘魯人,他名字叫Augusto,四十來歲。我們相遇的一刻正逢英、哥的十二碼對決。

「你撐哪一隊?」
“Colombia for sure!”——

英格蘭總令人找到話題,尤其是大家都是反英的。但是,Augusto很樂觀,「這不是世界末日,俄羅斯、克羅地亞、瑞典、巴西、烏拉圭,都可以阻止英格蘭。」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很有默契地把法國排除掉。

一打開話匣子,就是討論俄羅斯、瑞典可以用上甚麼方法阻止英格蘭晉身決賽。一想到哥倫比亞奮戰全場的努力未能獲得回報,以及英格蘭打破12碼魔咒的報道、向世界盃冠軍又邁進一步的評論會覆蓋社交媒體,我們找侍應開了兩罐俄啤,為哥倫比亞哀悼一番。



「足球無疑是英國人的發明,但真正定義足球該怎樣踢的,是南美人。」Augusto的話遠勝英語媒體的千言萬語。我跟他說,有人說世界足球的中心在西歐,這一定是球盲,因為足球世界裏最好的進攻球員,都是來自美洲大陸,光是一個古比拿斯已經獨一無二。而且,美洲國家盃比歐國盃更刺激,皆因為南美球員都把這項錦標看得很神聖,這份魅力是歐國盃沒有的。於是乎,由古比拿斯說到美斯,由阿根廷足協的庸碌無為談到小保加、河床打吡,談個痛快淋漓。他說,我最好趁2030年百週年世界盃,去阿根廷、烏拉圭和巴拉圭跑一遍(三國搞合辦方案),經歷一次南美世界盃。但願他此話成真:一來我那時候也四十歲了,二來英格蘭也來爭辦(無錯,又是一線英),真不知成數高低。

談到這裡,我好奇問這是他第幾個親身經歷的世界盃,Augusto說這是他的第二次,第一次經歷發生在1982年。對Augusto來說,秘魯能闖進世界盃已經是了不起的事,因為其真正意義不在於成績,而是球隊能否踢出一貫風格,以及讓進場的上萬秘魯人感受到球員上場的脈膊。82年秘魯戰績不甚好(2和1負在首圈出局),可能跟今天沒差多少,但這份經歷足夠讓秘魯人感恩。Augusto說秘魯的三組分組賽,場內的一半觀眾都是秘魯人。他說,每個人一輩子可能只有兩至三次親歷世界盃的體驗。如果你喜歡足球,這份體驗值得你放下任何包袱,去感受一番。



Augusto把俄羅斯對克羅地亞的票,轉讓給一位俄羅斯球迷。他說,如果他去現場經歷這場比賽,體驗必定及不上一個俄羅斯人,因為只有俄羅斯人才能感受到同胞在戰場上的脈膊。這份感覺,就好像1982年和今天他追隨秘魯國家隊征戰世界盃一樣。

我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穿上港隊球衣,入場看港隊踢世界盃。當然,地球上還有許多活了七八十歲的人,都盼不來Augusto 講的那種福氣,而我亦只有羡慕。英格蘭再度染指世界盃冠軍,和香港晉身世界盃決賽週,哪件事看似更遙不可及?我不知道。

我們約定在莫斯科的決賽再會。Any team but England,我們不會放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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