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墨客的足球世界》系列前言:
文人墨客,泛指作家、詩人等傳統的知識份子,大眾對於他們的印象都是溫文爾雅、謙謙君子,或者難以聯想到他們與足球的關係,但筆者認為文人墨客之所以是文人墨客,並不是在於他們給予大眾的形象,而是在於他們對於生活、世界有著獨特的見解,繼而透過文字表現出來。足球作為一種主流運動,不少文人都對這項運動有著與別不同的想法,透過他們的想法,或者我們能夠對這項風靡全球的運動有更層次的認識與理解。
文:吳能鳴@運動公社
有讀過英國作家喬治.歐威爾( George Orwell )著作《1984》的讀者都會深深感受到被一個聰明而有效率的獨裁政權全面控制生活及思想的恐怖;在他筆下的世界,文字及語言被改造成控制思想的工具,就連日常生活最常接觸的電視螢幕都被改裝成既能監視觀眾、亦能發放訊息的裝置;由此,我們不難想象在歐威爾筆下的足球會是如何的一回事,在《1984》有一段關於足球在這個極權社會的描述,當故事的主角溫斯頓( Winston Smith )把推翻獨裁政權的希望放在無產者身上卻赫然意識到一個殘酷的事實:
「重體力活兒、照顧家庭子女、同鄰居吵架、電影、足球、啤酒,而尤其是賭博,就是他們心目中的一切。要控制他們並不難。(Heavy physical work, the care of home and children, petty quarrels with neighbours, films, football, beer, and above all, gambling, filled up the horizon of their minds. To keep them in control was not difficult. )」(筆者按:中文譯法根據志文出版社《新潮文庫》的董樂山譯本)
在《1984》中,歐威爾把足球描寫為當權者用來消耗低下階層反抗意識、分散社會矛盾及維持政權穩定性的工具。除了《1984》外,歐威爾的另一篇文章有關於足球更詳細的論述。
時值1945年,來自蘇聯的莫斯科戴拿模開展其英倫之旅,雖然這次旅程他們以不敗的戰績告終(首場比賽3比3賽和車路士、1比10擊敗卡迪夫城、3比4擊敗阿仙奴及2比2賽和格拉斯哥流浪 ),但他們卻得到不公平的對待,英方代表為了贏出比賽不惜用盡各種手段,當中包括阿仙奴特意「借用」了史篤城的Stanley Matthews、黑池的Stan Mortensen等一眾國內頂級球星助陣;在莫斯科戴拿模的英倫之旅結束後,歐威爾寫了一篇名為 《The Sporting Spirit》 (體育精神)的文章,大力批評犬儒的民族主義及盲目的愛國主義透過足球比賽及其他體育運動在社會蔓延,他寫道:
「認真的體育比賽與公平競技無關,它與仇恨、嫉妒、自吹自擂、無視所有規則、目擊暴力的虐待快感緊密相關;換言而之,這是沒有硝煙的戰爭。( Serious sport has nothing to do with fair play. It is bound up with hatred, jealousy, boastfulness, disregard of all rules and sadistic pleasure in witnessing violence: in other words it is war minus the shooting. )」
從歐威爾的作品中,我們可以了解到他對於體育被極權政權、民族主義、國族主義利用的憂慮,而事實上,他的擔心是正確的,在歷史上確實是有不少利用足球被利用宣傳極權主義及民族主義的例子,由球會層面的布加勒斯特星隊(Steaua Bucuresti )在羅馬尼亞獨裁者壽西斯古(Nicolae Ceausescu )支持下「創造」的104場不敗神話,到國家層面的英格蘭與愛爾蘭之爭、以至球場內外的種族歧視問題(特別是黑人及猶太人)等等……
足球作為一種如此普及並受大眾歡迎的運動,立心不良的人利用它作為政治宣傳工具故然是非常容易達到顯著效果,但足球是否真的如歐威爾的預言一樣,只能淪為消耗反抗意識、宣傳仇恨的工具呢?
筆者相信答案是否定的。當歐威爾在《1984》中寫道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的時候,現實卻剛剛相反,是我們看著Big Brother(筆者按:Big Brother是著明的電視真人show ),歐威爾的作品無疑是有警世作用,但未必能百分百預言未來的發展。足球故然有其被極權主義、民族主義利用的黑暗面,但另一方面它卻有著宣揚美好價值、光明的一面,君不見早前敘利亞難民潮,不少歐洲球會率先表態支持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難民;而球星們聯合起來為扶貧而籌款舉辦的慈善賽亦屢見不鮮;另一方面,足球亦可以是推動民主進程的動力,由巴西名宿蘇古迪斯(Sócrates )牽頭支持的哥連泰斯民主運動(CorinthiansDemocracy )就是最佳例子。由此可見,足球與其他體育運動一樣,其本質並沒有善惡之分。
喬治.歐威爾是筆者最喜愛的作家之一,其對於社會現象批判的態度是非常值得學習,但足球與體育最終未如歐威爾所言淪為極權主義、民族主義或國族主義的工具;畢竟足球只是一個載具,從表面看,它只是一個載著空氣的小圓球,但實際上它卻是一個能夠承載意識形態與信念的大熔爐,至於內容的好與壞,往往只是主宰於參與者用心。
延伸閱讀:
1. The Sporting Spirit, George Orwell
(www.orwell.ru/library/articles/spirit/english/e_spirit)
2. 種族與球場系列之一:英格蘭、愛爾蘭之爭(www.facebook.com/sportscommune/photos/a.1495324140738282.1073741831.1492110554392974/1588892554714773/?type=1&theater)
3. 歧視源於誤解 — 猶太球會阿積士?(www.facebook.com/sportscommune/photos/pb.1492110554392974.-2207520000.1457536988./1635047626765932/?type=3&size=960%2C720&fbid=1635047626765932)
4. 由區議會選舉談起蘇古迪斯的民主實驗
(www.facebook.com/sportscommune/photos/a.1495324140738282.1073741831.1492110554392974/1639550636315631/)
Reference:
1. http://thesefootballtimes.co/2015/12/02/the-groundbreaking-dynamo-moscow-tour-of-britain-in-1945/
2. http://www.fourfourtwo.com/features/flowers-fog-and-george-orwell-how-dinamo-moscow-conquered-war-weary-britain#:rAnTWyzrg8a4eA
3. www.footyfair.com/2014/08/dictators-and-football.html